“剛剛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蘇硯點頭。
幼恩忽然有些慌,她抬頭連忙望著他解釋:“蘇硯你別誤會,你千萬別誤會,我不是那樣的人,我真的不是。
我剛剛只是想教訓(xùn)一下他...我不是想......”
不是想脫.他的衣服。
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喚他蘇硯。
蘇硯緩緩松開她的手,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問:“你在意的,是我對你的看法?”
她很在意,很在意。
但她說不出口在意這兩個字。
良久,她才鼓起勇氣開口問:“那你現(xiàn)在是如何想我的?”
蘇硯笑了笑,眸光里盡是無奈。
他并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下次記得也保護好自己的眼睛,別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這一夜風(fēng)清月朗,滿城桂樹飄香。
蘇硯卻并未帶她回家,而是帶她來到了未驚鷗鷺湖的漢白玉拱橋上。
銀月鋪在湖面上,與拱橋倒影交相輝映。
幼恩隱隱約約在湖面上瞧見了她們二人的身影。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她與蘇硯比肩而立。
蘇硯道:“站在這里往南望去,能瞧見大半個蘇州城。這是你第一年來蘇州,我應(yīng)當(dāng)早些帶你來這里看看的?!?br/>
幼恩輕輕搖了搖頭,“不晚的,有生之年能于這樣好的日子,瞧見如此景色,已是幼恩之幸?!?br/>
湖光瀲滟,圓月皎皎,明燈四起,繁星點點,蘇州的夜美得猶如畫景風(fēng)光。
美景當(dāng)前,她卻始終垂著眸,盯著湖面發(fā)愣。
自始至終,她的目光都落在他的倒影上,從未移動。
她望著他的輪廓與月色交融,望見他偶爾抬起手,向她指奇景,指街上趣事,指蘇家的方向。
蘇硯偶爾開口說話,她便偶爾應(yīng)上兩句。
月下桂梢,周圍的光乍然暗了幾分。
他的影子逐漸變得清晰。
在這個溫柔的不像話的夜里,她用目光將他的輪廓描摹,用記憶將他的身影刻畫。
這一夜,好似有什么在她心底發(fā)了芽。
她能覺察到自己在某一瞬間,發(fā)生了些許很小很小的變化。
似是比從前多了些什么,又似是比從前少了些什么。
似是麥芽糖在她心里融化,甜入心脾。
又似是鯉魚躍出水面,某種信念躍出腦海,讓她愈加堅信這世間溫柔,活著值得。
蘇硯發(fā)覺自上橋之后,幼恩回答他的話,十句里有九句驢唇不對馬嘴。
他問她知不知道蘇家在哪個方向,她回答書院的書太多了,她看不完。
他說他改日幫她把要看的書整理一遍,她問他為什么天上的月亮能這么亮。
他說不上緣由,她說這橋真好看。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一直在同她說話。
即使他知曉她心不在焉,即使他知曉她此時無心應(yīng)答他的話。
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就是想說話。
想跟她。
蘇硯不是這樣的人。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話癆。
但這一夜于漢白玉橋上,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一夜,他失了詩會頭名,欠下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