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jiān)后半夜搭起了火盆,長條狀的銀炭在大銅盆里燒的正旺,這種天氣能燒的起炭盆的,全皇宮除了皇帝也就司禮監(jiān)一家。
京都的天氣就是這樣,雖然已經(jīng)到了春天,但一下雨就會冷,值夜的小太監(jiān)們紛紛扒出了冬天還未來得及洗曬的夾襖,衣服疊衣服的穿在外袍里。
“一場春雨一場暖吶。”曹博靠在椅子上,他伸手將蠟燭撥亮:“要等到真正的暖和,還要再等半個多月?!?br/> 曹醇從柜子里拿了薄毯蓋在曹博腿上,他蹲在地上將毯子仔細(xì)掖好:“等天晴了,干爹您就能出去曬太陽,這樣腿也能利索點?!?br/> “老毛病,治不好了?!辈懿[手示意曹醇起來,他道:“咱們這號子從底下爬上來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些小毛病?!?br/> 他的腿就是以前在雪地里跪壞的,如今每逢陰雨天氣就會疼痛難忍,有時候站都站不起來。
“小毛病,不礙事?!?br/> 一旁候著的江半夏將火盆又往曹博方向推了推。
“再等一會兒。”曹博道:“等天亮了。”
...
天蒙蒙亮的時候,雨停了下來,案上的蠟燭燒了大半,江半夏撐著腦袋坐在火盆旁,頭一點一點的。
“老祖宗天要放亮了?!毙√O(jiān)捧著熱巾帕小心翼翼的叫道。
半靠在椅子上的曹博睜了眼,他接過小太監(jiān)遞來的熱巾帕將臉揩了一把,便立馬精神抖擻起來。
“主子萬歲爺那邊起身了嗎?”曹博問道。
“回老祖宗,已經(jīng)起了?!毙√O(jiān)應(yīng)聲道:“黃公公寅時來的消息,萬歲爺打一整晚的坐?!?br/> “既然醒了,那咱們也走?!辈懿┐筇げ降某隽怂径Y監(jiān),曹醇緊跟其后,他示意江半夏也跟上。
下過雨的紫禁城里彌漫著往日沒有的泥土味兒,有那么一瞬間讓曹博以為回到了家鄉(xiāng)的田野。
他快步的走在最前面,好似這樣腿就不會疼了。
突然曹博停下了腳步,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隱隱約約的見著對面走來一群人。
“內(nèi)閣的人來了?!辈懿┦祜溃骸暗鹊劝??!?br/> 眼見著內(nèi)閣的人越來越近,曹博向前迎去。
江半夏跟在內(nèi)侍后面,她仰著腦袋,視線越過前面人的肩膀往前望去,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內(nèi)閣的閣臣們,心里除了好奇剩下的滿是敬佩。
這些人各個都是朝中砥柱,掌握著整個大銘朝的國計民生,當(dāng)然也是擁有權(quán)力的那一波人。
“龔閣老,您老人家怎么自己走進(jìn)來了。”曹博笑臉迎上道:“萬歲爺不是特準(zhǔn)了您坐肩輿嗎?”
“走走,走走?!饼徑椫钢约旱耐鹊溃骸俺矛F(xiàn)在還能走,多走兩步,以后走不動了再抬進(jìn)來?!?br/> 后面跟著的內(nèi)閣閣員紛紛笑了起來。
“閣老老當(dāng)益壯?!辈懿v過龔綏的胳膊笑迎道:“大銘掌舵還需閣老您吶?!?br/> 龔綏臉上笑意不減:“曹公公這是在埋汰我,大銘需要的是年輕人而不是我這個糟老頭子。”
“年輕人是好,但哪里有閣老您經(jīng)驗老到。”
曹博身后跟著的小太監(jiān)紛紛接過這些閣臣手中的傘,江半夏混在其中,她挨個將這些人打量了一番。
除了最后面站的那位能年輕點,剩下的都應(yīng)已過不惑之年,全是些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