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不能底氣十足地說出這句話,于是很小聲。
聶城的表情,卻是被震了一下。
“哦?”他似是不信。
雖只是一瞬,但這是孟昕第一次在這個人臉上,看到這樣豐富的變化。
有戲。
她抿緊嘴唇將笑意壓下,努力表現(xiàn)得沉穩(wěn)。
“是的,我有些路子?!?br/>
“我看過你的個人資料,下坑底還未滿一年,你說的門路,總不是會在教城就有的吧?!?br/> “如果你有仔細查過,應該知道我在倒貨?!?br/> 聶城皺眉,“什么是倒貨?”
他手上的資料,是針對每個坑底勞工的一份簡單記錄,包括收容時間和所從事過的工種,精確到每日工時都有記錄。
倒貨?他還是第一次在坑底聽到這個詞。
“也算是走私,和我跟你的提的生意是一個路數(shù)。不過我這種是小打小鬧,解決一點民生問題罷了,賺不到多少?!?br/> 聶城表現(xiàn)得這么單純,孟昕自然有意務解釋。
好在他是個聰明人,稍微說上幾句便知道她做的是什么事,并對坑底區(qū)有這樣的個人商販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
“這下面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問。
孟昕搖頭。
對于在坑底生活了數(shù)十年的老油條來說,這些都是常識。
而聶城這樣的貴族少爺,估計是除了那些生意和帳目之外,對下面狀況一無所知了。
沒得浪費時間去做科普,和說正題。
“有需要的話,我以后隨時向你解釋。只要我們能達成合作……”孟昕提醒。
聶城意識到事情走偏了,重點確實不是下面這些零打細敲的貨,而是孟昕手中掌握的渠道。
“合作?”
“是的,我想跟你合作。”
她拿起桌上那些小黑帳本,翻到最看好的那個小投資項目上,“這些帳我很早就看過了,一直都佩服您的商業(yè)手段?!?br/> 這是真正對他能力的敬佩,于是便用了您,聶城注意到了,示意她繼續(xù)往下說。
“您的第一筆投資,是二百塊精礦。”
孟昕把最老舊的一本抽出,接著又翻到最后一頁,“這本帳是一年期,結(jié)束時,您的投資達到了五千精礦。我沒有看到額外的追加,這所有的數(shù)額都是第一筆二百精礦賺出來的。這真的很厲害!”
“……坑底區(qū)的走私行當,是一群人做事。他們的模式就是合作,沒有雇傭,沒有上下級,只有幾個頭腦精明的主導,和一些有其他方面工作力的人。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每年都能偷走一個礦洞產(chǎn)出的百分之五十甚至到六十……”
聶城看向面前這個侃侃而談的少女。
走私那攤子事她信手拈來,甚至比祝耀提到這些事情時,對某些數(shù)目還更肯定。
說到關(guān)鍵的地方,她忘了將聲音壓沉,軟軟的少女音講著礦區(qū)老爺們干的陰私事,就像是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員般。
“所以,如果想利用我的渠道,那就得合作,這是規(guī)矩。”
孟昕因講得急促而面部微紅,貓眼獸跳到身上,又被她輕輕按下,無章法撫弄皮毛的右手暴露了一點不安。
她也知道這種要求過份,一個賤民,向貴族提出合作,這是怎樣的匪夷所思。
若是旁人,這會兒或許已動怒。
不止是這狂妄的要求,還有從那些私帳里抽絲剝繭,將他這些年的的斂財手段勾勒分明的罪名。
好在聶城不會,他并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貴族,他只重利益。
說到這些時,孟昕一直都是推崇和敬佩的,這種贊嘆發(fā)自內(nèi)心,也是真真正正對他能力的嘆服。
如聶城這樣不太會為無謂情緒左右的人,也在她那晶亮目光中,找到了點舒適感。
這不是對他身份畏懼而說的違心話,擺事實講道理,他就是很行。
所有的話,都在對他的頭腦,對他的個人能力,表達出了萬分認可。
在這種基礎上,她提出合作,弱去了貼合權(quán)勢這一層,顯得極為真誠。
“一個礦洞產(chǎn)出的百分之五六十,走私洞子出去。這些利潤,拋開經(jīng)手那串線上的人,能收回八成利?我七你一?”聶城將她說的那些,提出了幾點關(guān)鍵。
“如果您覺得分成高了的話……”
“高倒是不高。”
孟昕握了握拳頭,實在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沒說不行,只說不高。
話題沒有再繼續(xù)下去,孟昕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需要聶城去權(quán)衡。
她猜這個時間不會太久,于是在第二天進入辦公室后,便得到了同意的答復。
興奮還未平復,聶城接下來的問話讓孟昕卡了殼。
“嗯……你要見見那些人?這個……”
看出孟昕的退縮,聶城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筆,“我不喜歡別人騙我,后果會很嚴重。”
“沒有!當然不會?!?br/> 孟昕飛速思索,“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方便,后面的事等我回八層再說吧?!?br/>
“都是礦區(qū)的人和事,有什么不方便的?以后你就留在十九層,跟著我做事。需要出去聯(lián)系門路,有車接送,報酬祝耀那里拿一份,我這里也給一份。合作分紅另算?!?br/> “我不能留在十九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