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淵已緊張的等了半晌，他今天穿了于氏幫忙做的新衣服，特意洗了澡，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的，精神氣看起來很好。原本就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此刻才有了些許少年人的稚氣，他時不時的捏捏衣角，拉平身上的皺褶，模樣讓慕綰綰忍俊不禁。
　　“綰綰，你笑什么？”喬明淵見她發(fā)笑，不肯再動一步：“是不是我穿得太奇怪了？”
　　“不奇怪，不奇怪！”慕綰綰趕緊拉他：“你長得好看，這樣穿真正就跟學(xué)館里的那些學(xué)生們一樣，我方才是想，等你將來讀書做了大官，不知道多少閨閣小姐要為你傾心呢?！?br/>　　喬明淵松了口氣。
　　他跟著慕綰綰，見她圓圓的身子蹦蹦跳跳的走在身邊，嘴角抑制不住的歡喜：“我有妻室，沒人會為我傾心?？鬃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br/>　　慕綰綰沒聽見，她徑直就往前沖，快到學(xué)館時，要經(jīng)過王大嬸的莜面攤子。
　　她笑嘻嘻的拉著喬明淵過去坐：“大哥，今天出來得急，我沒吃早飯，你陪我吃一碗莜面我們再去學(xué)館！”
　　“好?！眴堂鳒Y見她歡喜，忍不住也高興：“大神，要兩碗，多要澆頭，對啦，再加一個雞蛋。”
　　“加兩個！”慕綰綰豪氣沖天：“我們有錢！”
　　兩人幼稚的舉動惹得王大嬸頻頻發(fā)笑，這會兒正是早晨，她的攤位上人不少，她招呼兩人自己坐，又忙著轉(zhuǎn)身去下面條，兩人等了一會兒，熱騰騰的莜面總算端到了跟前。喬明淵照例是將面先給慕綰綰，替她倒了醬油和醋，又要將自己碗里的雞蛋夾給慕綰綰，慕綰綰趕緊阻止了他：“大哥，我吃個半飽就行，我最近要減肥，吃不了那么多?！?br/>　　“減什么肥？”喬明淵眉頭一皺：“不吃飯，把自己餓瘦？”
　　“也不全是。”慕綰綰不想透露自己的實驗室，模棱兩可的回答：“還要多做一些活兒，出出汗，慢慢會瘦下來。”
　　“你站起來?！眴堂鳒Y忽然說。
　　慕綰綰依言站起，他圍著她轉(zhuǎn)了一圈，回頭按慕綰綰坐下，搔搔頭：“好像是真的瘦了一些?！笨烧f話間，那雞蛋還是落在了慕綰綰的碗里：“要做干活兒才能減肥，不吃飽怎么會有力氣？快吃，不許跟我倔！”
　　“好吧?！鞭植贿^他，慕綰綰也懶得推脫。
　　喬明淵得逞的一笑，低頭吃起面來。
　　他吃東西很快，然而動作很輕，帶著幾分讀書人的矜持和優(yōu)雅，并不像喬家那幾個男人一般往嘴里扒，一碗面吃完，雙手捧起碗喝湯，也是一口是一口。
　　慕綰綰覺得，他的骨子里就不是莊稼漢，這樣的人，更適合坐在學(xué)堂里意氣風(fēng)發(fā)的讀書，更像電視里演的那些大官，手拿白笏，指點江山……她對自己的目標(biāo)更堅定了幾分，快速吃了面，起身去付錢時，才發(fā)現(xiàn)一個困窘的地方，她身上沒有散錢，只有昨天得來的一錠銀子，王大嬸找不開。
　　最后還是喬明淵給的面錢。
　　慕綰綰臉都羞紅了：“大哥，下次，下次我一定請你！”
　　“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請不請的。”喬明淵摸摸她的腦袋：“快走，報了名，你還要趕著回村！”
　　到了明陽學(xué)館，明著是到要開學(xué)堂的時候，前來交束脩的人卻不多，籠統(tǒng)不過四五個人。先生還沒來，幾個人都在四下散等，大多是家里的長輩陪著來，慕綰綰作為唯一一個女人就顯得格外突出。那等著的幾戶人家眼光不停的落在兩人身上，似乎是在打探什么。
　　喬明淵被這樣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慕綰綰倒沒覺得什么，她滿臉堆著笑，帶著喬明淵過去跟人搭訕。
　　“大哥，你也是第一次來學(xué)館嗎？”
　　“嗯?！北凰鹪挼纳倌昕雌饋碇皇奈鍤q，被人叫大哥，羞囧得滿頭都是汗：“我，我是從蒲山村來的，你們是哪里來的？”
　　喬明淵做了個揖：“我是下河村人氏，姓喬，名明淵。”
　　“我叫董路?！边@人也趕緊回。
　　說話間，旁邊有人噗嗤笑了起來：“你這丫頭真是搞笑，自己明明比人家老那許多，張嘴就喊人大哥，人家有你這么大的妹子嗎？”停了停，又轉(zhuǎn)向喬明淵：“喂，兄弟，別人家里都是重男輕女，你家里是不是反著來的，女兒吃飯，男兒喝水，所以女兒壯成牛，男孩瘦如桿，正是應(yīng)了……應(yīng)了……哈哈哈……”
　　慕綰綰回頭看去，身后站著個滾圓的小胖子，生得白白嫩嫩的，眼睛很是明亮。見大家回頭看他，應(yīng)了什么他沒說出個名堂來，自己卻笑得停不下來。
　　冷不丁旁邊的男人伸手就給了他一個響豆，彈得他腦門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