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山脈，中亞最大的山系之一，斜挎中國、蒙古、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四國領(lǐng)土，連綿橫亙兩千多公里。
　　
　　在中國境內(nèi)的部分，屬于山系的中段南坡，山腳下的大片荒漠，就是我國的阿勒泰地區(qū)。
　　
　　這里是準噶爾盆地的北端，也是西北季風(fēng)進入的缺口。十月中旬的一場季風(fēng)吹過，為這里帶來了今年下半年的第一場雪。
　　
　　這里的牧民澤水草而居，每年都要往返上千公里，為的是自己的牲畜能吃上草料。
　　
　　這場大雪落下來，預(yù)示著牲畜育肥的季節(jié)已經(jīng)結(jié)束，牧民們開始清點今年的收成，隨后找一個地方安營扎寨，熬過這里漫長的冬天。
　　
　　伴隨著這場雪而來的，還有一個身穿皮襖的少年。
　　
　　這個少年從南邊的古爾班通古特打沙漠走出來后，就一直遠遠地吊在一戶遷徙的牧民身后。
　　
　　相對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造就了這里彪悍的民風(fēng)。
　　
　　這戶牧民四世同堂，老老少少二十多人，為了防狼防匪，常年自備武器。
　　
　　此處早些年馬賊橫行，這個少年遠遠墜在身后的異常舉動，引起了牧民的注意。
　　
　　牧民中的老人說，當年馬賊動手之前，都會派一名斥候跟在牧民身后觀察一段時間。一是為了摸清牧民的財產(chǎn)底細，評估值不值得動手，二就是觀察牧民的生活習(xí)慣，盤算怎么動手。
　　
　　牧民一旦被這種斥候盯上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不過新中國建立以后，這里的馬賊陸續(xù)被政府剿滅，最近二十年，馬賊近乎絕跡。
　　
　　而這個孤身一人的少年，卻喚醒了牧民對馬賊的記憶，數(shù)代人經(jīng)歷下來的恐怖和壓抑，籠罩在這戶牧民的心頭。
　　
　　這種馬賊的踩點斥候。殺是不能殺的，一旦殺了就會惹惱馬賊，他們動起手會愈發(fā)殘忍。
　　
　　比較上道的辦法，就是把斥候請過來，商量一下，探探對方的口風(fēng)，摸一摸這股馬賊的底細，看對方到底只是敲詐勒索呢，還是真要殺人越貨。如果是后者，再談一談能不能破財免災(zāi)。
　　
　　于是這戶牧民的戶主，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領(lǐng)著自己的三個兒子，圍上了這個少年，請他去帳篷里喝盞茶。
　　
　　少年沒有拒絕，于是很快就賓主落座。
　　
　　比起外面的嚴寒，臨時搭建的帳篷里熱氣騰騰，但里面的氣氛，卻十分尷尬。
　　
　　除了少年身份不明導(dǎo)致了牧民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之外，還因為這個少年似乎是個啞巴。
　　
　　他不會說話，雙方比劃了半天，溝通很失敗。
　　
　　主人家于是心里就有些慌，這樣子，像馬賊的做派。
　　
　　派一個啞巴過來，徹底斷了牧民們談判的念頭，就是讓這小子看清楚了回去畫一張圖，然后動手。
　　
　　還是家里的老人有經(jīng)驗，啞巴不會說話，但他也是人，是人都會餓。
　　
　　上吃的，看他吃不吃。
　　
　　結(jié)果給他茶，他不喝。
　　
　　給他上酒，他不動。
　　
　　只到上了一盤手抓羊，他先雙手合十謝過主人家，這才大快朵頤起來。
　　
　　這少年個子不高，看起來有幾分瘦弱，可這吃肉的胃口，卻很嚇人。
　　
　　而且他吃得速度很快，基本上不嚼，直接往肚子咽。一盤四五斤的白煮羊肉，風(fēng)卷殘云一般，兩三分鐘盤子就空了。
　　
　　“這是狼的吃相啊?！蹦撩駛冃睦镟止玖艘痪洌靖吒邞抑眯模瑓s放下來了。
　　
　　肯吃東西，那就說明有得談。
　　
　　那就繼續(xù)上肉吧，把這少年喂飽了，再打聽他的底細不遲。
　　
　　結(jié)果牧民主人家的這個決定，讓他們后悔了一個冬天。
　　
　　因為這小子實在太能吃了。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跑老子。這少年一個人，一頓飯干掉了三頭羊。
　　
　　于是到底是不是留他吃第二頓，這就成了一個問題。
　　
　　這里的牧民飲食習(xí)慣跟國內(nèi)大部分地區(qū)不一樣，主食是肉。
　　
　　肉類營養(yǎng)豐富，而且消化得慢，所以一日三餐是無從談起的，往往一兩天才有一頓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