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盞等了許久,風長天都沒有回草廬。
她心中納罕,也不敢去貿然打擾,只能天天往蓮池跑。
余安州在三清雪蓮里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時盞偶爾跟他說幾句話,他都高興的不得了。
這日,時盞照例來蓮池看他,卻陡然發(fā)現(xiàn)雪蓮里那團暖白色的元神不見了!
她大驚失色,忙趴在池邊,伸手去翻開蓮花花瓣。
花中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余安州呢?
時盞轉身就要去找風長天,忽聽身后傳來嘩啦啦一陣水響,有人笑道:“我在這里!”
時盞回頭,只見余安州腦袋浮出水面,朝她眨了下眼。
不知是因為被水泡久了,還是因為身軀重塑,他臉上的傷疤消失,皮膚細致干凈如白瓷,眉梢眼角掛著晶瑩的水珠,烏發(fā)一半濕漉漉的貼在俊俏的臉側,一半如海草漂浮在池水中。
他仰著頭,得意地翹起嘴角,看起來青稚澄澈,洋溢著肆意的少年氣。
時盞眼眸發(fā)亮,驚喜道:“你……你凝出身體了?”
余安州攀住水池邊緣,矯健躍出,也不管自己身上是不是滴滴答答的淌水,一把就將時盞給緊緊圈進了懷里。
他個子高,時盞剛也就比他肩膀高出點兒。
余安州雙臂有力,被他擁著,都有些呼吸困難。
水漬因肌膚相貼而蒸騰潮濕,他下巴乖乖趴在時盞肩膀上,“我終于不用睡在花里了!但是,”他話音低落,“好像只能維持一兩個時辰,其它時候還是得回花里去?!?br/>
時盞手不知往哪里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勁瘦的腰,臉頰微微發(fā)燙,“你先把衣服穿上!”
“不用穿,反正等會兒要變回元神。”
時盞安慰道:“如今能活過來就不錯了,哪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先慢慢蘊養(yǎng)著,不要急?!?br/>
余安州抱緊了她,“我怎能不著急!你看看我現(xiàn)在的修為!”
他不說時盞也沒注意,神識一掃,頓時愕然地瞪大雙眼,“怎么變成練氣初期了?”
難道是因為肉體重塑?
時盞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余安州之前是叱咤一方出竅高手,如今變成了個練氣期的渣渣,心頭落差極大。
他人蔫蔫的,順著她粉嫩的耳垂吹氣,“時盞,我現(xiàn)在修為這么差,你得保護我一輩子了。”聲音沙沙啞啞,仿佛一片羽毛落在春日湖里,蕩漾起淺淺的漣漪。
余安州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她。
時盞心疼又自責。
她想了一會兒,抬手撫上余安州結實的脊背。
初生的細膩肌膚上布滿水漬,摸起來健康又光滑。
她指尖冰涼,游走過的地方,仿佛燃起了零碎火苗。余安州抱著她,暴露在空氣里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片刻后,他聽見時盞柔聲說:“來,我教你一段心法口訣。”
余安州如今肉體重塑,容貌恢復,肋骨不再殘缺,不會影響他的修煉。
時盞在周圍布下一個隱匿陣,免得阿竹小朋友看到不該看的。
余安州聽她要教自己功法,望向她的眼神晶晶亮亮。
時盞抬頭一看余安州的表情,撲哧笑了起來。
她嘴角微微翹起,又俏又嬌,余安州俯身去啄她的唇。
他早就想這樣做了。
愛慕的女子,沒有對他的親近橫眉冷對,第一次與他心無隔閡,余安州歡喜到了極點。
時盞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雪蓮氣息,僵硬了一瞬,隨即,到底是輕輕閉了眼。
蓮池邊上,蘊魂燈和雪蓮上發(fā)出淡淡的光暈,籠罩著緊密相貼的二人。
時盞對于練功相當執(zhí)著,一直催促他背誦心法,“我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要記清楚了,知道嗎?”
余安州含糊不清地“嗯”了聲。
“天之使道生人也,且受一法身……”
她嗓音婉轉,非要念這些正兒八經功法,反倒將他撩撥地心癢,每念完一段就問他:“剛才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余安州天賦極高,他點頭:“每個字都記住了?!?br/>
現(xiàn)在幫他增長修為才是重中之重,余安州知道嚴重性。
不過這《霜仙訣》果然霸道,余安州原本還在練氣初期,隨著她的精氣輸入體內運轉,一路突破筑基,順利結丹。
因為此前結過丹,這次并未引來天劫。
時盞躺在蓮池邊,烏發(fā)鋪散在一層薄雪上,愈顯美艷。察覺到他的變化,微微一笑:“不錯,金丹期了。”
余安州忍不住問:“你這是什么功法,怎會如此逆天?”
時盞倒沒有思忖過《霜仙訣》的來源,她搖搖頭:“或許以后會知道?!?br/>
兩人都彼此歡喜,擁在一起耳鬢廝磨。
他終于被她接納了。
不論是人,還是心。
余安州喉結哽咽著問:“你喜歡我嗎?”
時盞聞言低頭去看他臉色。
余安州眼角微紅,濕漉漉的泛著淚。
“怎么了?”時盞一僵。
他道:“我怕這是一場夢?!?br/>
夢醒了,他還是被關在林氏地牢,整日被酷刑拷問藏寶圖。
時盞想起他這些年的不易,如今兩人解開心結,心頭釋然,主動湊上去吻上他的薄唇:“別胡思亂想,我喜歡你……真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