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盞沒想到會在游宅遇見藺西澤。
而且他還倒霉的中了潞鷲毒。
隨手贈他一瓶極品丹藥,也算是她顧念同門一場的情分。
只是,乍眼看見他孱弱坐在輪椅上,難免有些……心情復(fù)雜。
時盞甩開腦海里藺西澤的身影,頂著凌萍庵主的身份在游宅閑逛,她到處查看,還是沒看出紫陽珠會放在什么地方。
恰好不遠(yuǎn)處走來一名和顏悅色的中年人,他笑瞇瞇朝時盞拱手,主動打招呼:“哎呀!凌萍庵主,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原來是何道友?!?br/>
何競笑問:“你怎么走到這邊來了?”過了垂花門就是游氏內(nèi)宅,“這些沒眼力見兒的小廝,都不知道引貴客去花廳喝茶?!?br/>
時盞眼珠子一轉(zhuǎn),“勞煩何道友帶路?!?br/>
“好好好?!?br/>
何競在前面樂呵呵的引路,時盞便故意套他話,天南海北無一不聊。聊到他們云昇何氏和北麓游氏的淵源,又聊到何氏至寶。
“對,我們何家的鞠水蓮是一株九階靈植?!?br/>
時盞對鞠水蓮不感興趣,她話鋒一轉(zhuǎn),“那游氏的紫陽珠跟鞠水蓮比起來怎么樣?”
何競擺手:“不是一回事兒。紫陽珠是煉器類的天材,我們何氏的鞠水蓮用來蘊(yùn)養(yǎng)云昇城風(fēng)水。”
“原來如此。”時盞頷了頷首,“鞠水蓮供奉在何氏門口,紫陽珠在游氏何處???”
何競抬手一指游宅背靠著的一座山丘,順嘴接話,“看見那座山?jīng)]?峰頂有座紫陽塔,珠子在里頭呢?!?br/>
語畢,何競總覺得自己又嘴大漏風(fēng)。
時盞看向不遠(yuǎn)處的山峰,心中了然。
她正想著怎么離去,轉(zhuǎn)過墻角,忽然與一宮裝美婦撞了個照面。
何競綻出笑容,問:“表嫂子,你怎么來這邊了?你不是在花廳待客……”
“讓開!”
何瑩目光落在時盞臉上,陡然色變。她右手成爪,一言不發(fā)朝時盞咽喉擭去。
地方狹窄,何瑩怕鬧出動靜,沒運(yùn)足靈力,否則她分神期的一招下來,時盞不死也得半殘。但時盞招式精妙,她反應(yīng)極快,當(dāng)即往后下腰,慌忙后撤,沉聲問:“游夫人,你這是做什么?
何瑩開雙手連續(xù)抓、捉、拍、拿,冷笑連連,“你到底是什么人?”
時盞應(yīng)接不暇,還未接話,旁邊的何競便道:“她是凌萍庵主??!”
“呵!凌萍昨日才與我傳音,她閉關(guān)來不了百花盛會?!焙维撚沂植恢┝艘欢问裁粗湫g(shù),亮起青光,朝時盞面門拍去,勁風(fēng)撕裂,“讓我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偷闖北麓游氏!”
時盞從未見過這般奇怪的咒術(shù),一個恍惚被揭露真容,露出一張如玉生光的絕美面孔。
饒是何瑩,也不禁愣了愣,“你是誰?”
何競“哎呀”一拍大腿,大呼:“表嫂子!快住手!她就是月明心心念念的時盞,是你兒媳婦啊!”
何競本意是想讓她們化干戈為玉帛,可何瑩一聽這話,柳眉倒豎,火氣更盛。
“什么?你就是時盞!”
何瑩立即祭出本命法寶,一桿紅纓長槍緊握在手,槍尖煞氣騰騰,怒指時盞,狠聲道:“就是你這個妖女將我兒勾得三魂不見七魄!我今日便殺了你,讓他斷了念想!”
“使不得啊!”何競連忙制止,“表嫂子,時小友,快快停手!”
何瑩哪會聽勸。
游月明為了這個妖女退了東蘇林氏的婚約,還為了她在藏寶樓與南宮軒大打出手。堂堂游氏少主,與一個魔宮妖女糾纏不清,她這個當(dāng)娘的如何能忍?
何瑩槍勢如風(fēng),往時盞胸口刺去,招招凌厲。時盞不得已甩出蒼云鞭,使力繞住紅纓,咬牙道:“游夫人,我不想跟你打!”
畢竟是在逼仄的宅院中,若真斗法,豈不是要將游月明的家毀了。
何瑩和時盞都有這番顧忌,兩人拆招數(shù)百,竟然都默契的沒有用法力。
“妖女,你還真有些能耐啊?!焙维摾湫σ宦?,長槍紅纓簌簌,卷起槍花,橫掃時盞下盤,“這一槍,我看你還接不接得??!”
時盞足下一點,踩著槍尖,橫身躲開,順手貼了張符箓上去。
何瑩一槍穿透墻壁,槍頭卡在墻上,半天沒拔出來。
“豈有此理!”何瑩惱羞成怒,揚(yáng)起左手就朝時盞臉蛋上摑。時盞是真不想和何瑩打,鞭子一甩,卷來旁邊的何競,往身前一擋。
只聽“啪”的一聲,何競被扇得鼻血橫流,捂著火辣辣的左臉,人都蒙了。
時盞藏在何競背后,左右閃躲,“游夫人,我冒充凌萍庵主實為無奈之舉?!?br/>
“你來這里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引誘月明跟你私奔?”
何瑩又是狠狠一巴掌掄來。
“不是!”
時盞趕緊縮頭,掌風(fēng)貼著頭皮呼嘯,旁邊的何競結(jié)結(jié)實實挨一大耳刮子。
“你就是對我兒子心懷不軌!”
何競又被甩了一巴掌。
“我絕無勾引游月明的想法!”
“還敢狡辯!”
何瑩剛抬起手,何競便捂著臉插到兩人中間,高聲大叫:“別打了!別打了!”
她們打了半天啥事兒沒有,受傷的全是他。
趁著何瑩分神,時盞雙手挾住槍桿,借力一躍,蹲在墻頭上朝何瑩愧疚道:“抱歉,游夫人?!?br/>
她的確心懷不軌,但不是對游月明,是對游氏的紫陽珠。
時盞捏開遁光符原地消失。
何瑩手持紅纓槍,正要去追,鼻青臉腫的何競擋了出來,阻攔道:“表嫂子,以和為貴!”
“貴你媽個頭!都怪你在這里礙手礙腳!”何瑩氣得胸脯上下起伏,她一把揪住何競的衣領(lǐng),厲聲逼問,“月明和這妖女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給我過來說清楚!”
時盞得知了紫陽珠地點,立刻前往紫陽塔。
紫陽塔掩映在郁郁蔥蔥的樹林中,飛檐翹角,呈八角形,足足有九層。
說來也怪,紫陽珠乃游氏至寶,塔外卻無禁制陣法。時盞舉著隱匿罩走了進(jìn)去,暢通無阻。
塔內(nèi)這時傳來交談聲。
時盞看了眼頭頂,提氣躍上房梁,居高向下俯視。
只見兩個守塔人穿著灰衣走了過來,一個在元嬰后期,一個在出竅初期,議論著此次北麓百花盛會。
“聽說這次靈花園的花特別好看,可惜你我只能留守塔里,哪兒也不能去。”
“連少主都在關(guān)禁閉,我們守塔也就算不得什么?!?br/>
另一人反駁,“少主昨日就被放出來了。”
“真的假的?”
“我騙你作甚?”
時盞聽他們談話,縮在房梁上不住嘆氣。
她知道游月明跟南宮軒打了七天,打得靈力枯竭,渾身是傷。她心中內(nèi)疚,卻又不敢去找他,只能逃避。
哪知怕什么來什么。
正在此時,一襲月藍(lán)錦袍的英俊貴公子搖著折扇走了塔殿。
兩個守塔人大驚失色,躬身行禮,“參見少主!”
游月明淡淡“嗯”了一聲,揮揮折扇打發(fā)二人,“你們?nèi)ゾ艑涌纯醋详栔?,我總覺得它落了一層灰?!?br/>
兩守塔人雖然覺得他這要求奇怪,可誰也沒懷疑,畢竟游少主是出了名的潔癖。
時盞聽見他清潤的嗓音,渾身都僵了一下。
從她的視角往下看,只能看見游月明的烏發(fā)不茍的攏入鑲金玉冠中。
他傷好了?
青青沒跟著他?他來紫陽塔做什么?
時盞心頭冒出一堆疑問。
兩個守塔人離開后,游月明仍然立在原地。
塔殿廣闊,顯得他身影頗為單薄寂寥。
片刻后,時盞聽見游月明說,“你在哪里?”
時盞神識一探,并沒發(fā)現(xiàn)到其他人。她正以為游月明自說自話,便聽他繼續(xù)道:“方才表叔傳音給我了,她說你向他打聽紫陽珠……時盞,你在這里對不對?你在這里,為什么不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