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墟中湛藍晴空,雪山巍峨,流云霧重,仙氣飄繁。
壯闊的景色,讓游月明眼前一亮。
他正想問時盞是怎么認識昆侖老祖的,卻一陣頭暈?zāi)垦?,雙膝一軟,暈在了雪地中央。
“月明?”
時盞被林城子威壓鎖定,三感封閉。她緊握住游月明的手,去摸索他的臉,“阿竹,看看他怎樣了?”
青青自打看見阿竹的瞬間,就喜歡他喜歡不得了。
這會兒見游月明昏迷,哭唧唧拽著阿竹的褲腳,“哥哥,救救我爹爹!”
“別亂叫,誰是你哥哥?。 卑⒅襦絿伭艘痪?,彎腰去給游月明診脈。、片刻后,他皺起小臉,“高階修士斗法,他神魂受了些影響。”
說完,他想起時盞聽不見。
阿竹不情愿地伸出手指,在她掌心寫了出來。
游月明元嬰大圓滿,卻一直摻和分神期、出竅期、渡劫期之間的對戰(zhàn)。
他寸步不離護著時盞,哪怕受了內(nèi)傷也一聲不吭,這會兒暫時安全,人心弦松懈,反倒暈了。
時盞抬手輕撫他緊閉的雙眼,嘆了口氣。
游月明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還怎么虧負?
阿竹又在時盞掌心寫,“南峰有個天然養(yǎng)元陣,我?guī)н@個人過去養(yǎng)養(yǎng)。至于你封閉的三感,得等師尊回來處理?!?br/>
“哥哥,我也想跟你去?!?br/>
青青小爪子扒拉阿竹的衣擺,小眼睛圓溜溜的。
阿竹看它身上翹起了幾塊鱗片,心頭一軟,又在時盞掌心寫,“你的靈寵也受傷了,我?guī)黄疬^去?!?br/>
時盞對他點點頭,“麻煩你了,阿竹?!?br/>
阿竹憋嘴冷哼。
真是的,也不知時盞從哪兒弄來這么多男人。一個余安州等著他天天貼符,這又送來了一個昏迷不醒的游月明。
阿竹抱怨了一會兒,帶著游月明和青青離去。
時盞枯坐在草廬前的臺階上。
她嗅不到氣味,看不到東西,甚至連聲音也聽不到。
服用了幾種丹藥,林城子施下的威壓法咒還是不能解除。
世界陷入黑暗,萬籟俱寂,再無喧囂。
時盞不習(xí)慣這種滋味,仿佛讓她回到前世死后墮入的虛空,浮躁恐慌。
只有自己掌握住實力,她才能擁有安全感。
時盞坐立不安。
風(fēng)長天不知多久才回來,她可不能一直這樣。
比起服用丹藥,施展《霜仙訣》恢復(fù)更快。
時盞摸著下巴,開始思考是挑游月明,還是挑余安州。
*
風(fēng)長天沒有和林城子比斗太久。
高手過招,一念定勝負。
兩人切磋之后,尋了處荒涼山巔,坐而論道。
風(fēng)長天這輩子沒有朋友,認識最久的,除了司徒南,便只有林城子了。
百年不見,林城子還是老樣子,絲毫不遮掩他的滿腔抱負和勃勃野心。他不僅要飛升上界,還要做天下第一,掃蕩妖魔魍魎,還浮光界一片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這是林城子畢生的夙愿追求。
“昆侖,就算你不出山,無念宮我也一定要剿伐。”
林城子和司徒南積怨已久,他一直眼熱隰海資源,絕不容忍被司徒南霸占。
風(fēng)長天對此沒有接話。
無念宮怎樣,他漠不關(guān)心。他只想告訴林城子,不能傷害時盞。
林城子問道:“你在意那妖女?”
風(fēng)長天愣了一愣。
他豈止“在意”。
時盞對別的男人巧笑,他心酸到無以復(fù)加;時盞不在昆侖墟,他每時每刻都在想她。
憑欄而望,看見的不是皚皚白雪,而是她的紅衣倩影。
他忍不住去想她此時在做什么,哭還是笑,喜還是悲……
當(dāng)時盞催動他給的符箓后,他毫不猶豫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什么劫數(shù)什么閉關(guān),全都拋在腦后,只希望她不要受傷。
林城子看他這幅神情,轉(zhuǎn)念明白過來,詫異至極:“昆侖,你動情了?”
風(fēng)長天被他一語道破心事,有須臾的倉皇。
林城子看出他曾取出過自己的仙骨,不禁搖頭:“為個女人,何必做到如斯地步?!?br/>
風(fēng)長天沉默一會兒,側(cè)目斜看林城子,問他:“如果是林菀,你難道不肯取出自己的仙骨嗎?”
林城子皺起眉頭。
他負手而立,目光望向遼闊山河,萬頃煙濤,肅然道:“世上沒有人值得我為她取出仙骨?!?br/>
他的心,注定向著林氏千年基業(yè)、向著飛升大道,而不是拘泥于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
林菀聽話、本分、乖順、樣貌上佳。她初見他,便主動投懷送抱。她天道寵兒的身份,有助他修煉,為何要拒絕?再者,他隨時都在贈林菀丹藥,不限制她跟其它男人曖昧,她闖禍犯錯,他全部兜底,也算對她極盡關(guān)愛與縱容。
但風(fēng)長天顯然對感情的界限不太清楚。
林城子作為過來人,好言提醒風(fēng)長天一句,“昆侖,如我們這樣的至尊巔峰,離飛升僅一步之遙。世間情愛皆是仙途羈絆,不能動心,更不能動情。”
風(fēng)長天輕一搖頭,否道:“人非草木。即便飛升上界成為真仙,難道真仙就沒有情?我不信?!?br/>
話不投機,林城子又受了傷。他悶悶無樂,拱手作別。
風(fēng)長天遙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抬筆畫出昆侖墟的入口走進。
他心頭牽掛著時盞,沒記錯,她好像受了傷。
鞋履踩著積雪,不小心踢到什么東西。風(fēng)長天駐足,彎腰拾起一柄折扇。
細細的金色扇骨,云錦扇面上繪著水墨山水,精工雅致,正是那位游氏少主的本命法寶。
怎會遺落在這里?
風(fēng)長天掐指一探昆侖墟中的情況,頓時了然。
他來到草廬外,正好看見時盞坐在臺階上,擰眉思索。
“這是游少主隨身之物,你拿去歸還給他?!?br/>
風(fēng)長天將折扇遞到她跟前,想起她聽不見自己說話。正欲給她診治,時盞一下站了起來。
時盞眼前一片漆黑,但她摸到了熟悉的折扇。
“你這么快就蘇醒了?”
既然這樣,她懶得挑了。
時盞抬手在周圍布下一層結(jié)界,身子軟軟地靠進他的懷里,側(cè)臉抵著挺直平坦的胸膛,羞赧低語:“趁風(fēng)前輩沒回來,你陪我練功好不好?”
倚靠著的身體微僵。
時盞知道她目的太明顯,可她不能忍受三感封閉,陷入被動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