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
楚凌霄負(fù)手而立,卻是沒有踏進(jìn)去,只是抬頭望著懸掛在青瓦院門上,那已斑駁不堪的匾額,隱約之間能從中看到晚柳二字。
沉默許久,一言不發(fā)。
趙凝語臉色安靜,恭敬的站在身后,沒有多問什么。
小院破舊,隱藏在古街區(qū)夾縫之中,平常幾乎看不到有人會來。
不由之間。
引得周圍不少商家側(cè)目而望。
可真稀奇,這陳老頭祖?zhèn)鞯那僭海伎焯蕴P(guān)門了,今天竟然還有人來拜訪。
“走,進(jìn)去吧?!背柘瞿抗饽暻僭簝?nèi),淡淡開口,一步踏入。
其實(shí)當(dāng)他靠近這座琴院的時候,就察覺到周圍已無柳茹影的生命氣息。
凡人壽命。
如若不是武者,過去了整整一百年,又有幾個能活著?
“先生,我們定個百年之約吧?!?br/> “若是一百年之后,我柳茹影還能活在這世上,還請先生能來,再聽小女子彈上一曲?!?br/> 當(dāng)年金陵城下,那個身穿一襲紅色長裙,賣藝為生的女子。
再無余音。
如今只剩下,那在甜美的笑容之中,留下的約定。
當(dāng)楚凌霄踏入琴院的時候。
本以為是祖母要等的人,終于來了,卻看到只是一個身穿白袍的年輕人,陳伏言那備受期待的目光,頓時一臉失望。
原來不是祖母要等的那個人啊。
要是他能出現(xiàn)。
我也算是完成,祖母臨終交托的囑咐,這樣就可以把那張古琴賣了,妞妞的手術(shù)費(fèi),也就不用愁了。
望著孫女妞妞無邪純凈的小眼睛,陳伏言哀嘆一聲,又回歸到一副滿面愁容的樣子。
似乎早就見慣不慣了,平常也有一些外地游客,將這古琴院,當(dāng)成當(dāng)?shù)鼐包c(diǎn)來進(jìn)門參觀。
陳伏言隨意的擺了擺手,低聲提醒一句:
“參觀可以,但別碰壞這里的東西,另外交一百參觀費(fèi)?!?br/> 并不是他貪財(cái),實(shí)在是自家妞妞的病,急需用錢。
趙凝語,朝著陳伏言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一百塊放在了桌上。
隨即。
便再次跟在楚凌霄身后。
見交完錢,陳伏言也就沒再說什么,繼續(xù)翻著面前的賬本,滿臉苦思。
晚柳琴院。
若是以現(xiàn)在的目光去看,已經(jīng)算不得真正教學(xué)琴藝的地方了。
總共也就十幾張木桌。
琴,雖齊全,卻是琴弦早已老舊,根本彈不出最悅耳的音色。
地方更是小的可憐。
漫步于內(nèi),楚凌霄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放在角落柜子上,一張年代感極其濃重的黑白相照上。
與其是相照。
不如說是遺照。
面前點(diǎn)燃,上供著一柱散發(fā)著裊裊余煙的沉香。
照片內(nèi),是一個臉上滿是皺紋,白發(fā)蒼蒼,穿著一身繡著朵朵荷花旗袍的女人。
楚凌霄目光,停留了幾秒,便轉(zhuǎn)向放在下面的那張古琴。
緩緩坐下,閉上雙眼,仿佛感受著什么,手指輕輕拂在琴弦上,慢慢移動直至琴端。
下一秒。
睜開雙眼,再次靜靜看著那張照片里的女人。
“先生,今天我又學(xué)會一首曲子,我彈給你聽啊。”
“先生,總有一天,我要彈出這金陵城最好聽的曲子,讓這金陵城內(nèi)所有的大人物,都來聽!”
昔日。
有一紅裙女子,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站在望月崖上,沖著下方的金陵城大聲呼喊,燦爛活潑。
即使下方是戰(zhàn)火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