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和堂里,滿滿一桌菜肴,已經(jīng)涼透了。
家人并沒有守在桌邊,而是陪老太太在里屋,但只有展敬忠、四夫人、上官清和展懷逍坐著,子淑、玉頌、展懷逸一并蕭姨娘,已經(jīng)站了一個多時辰,誰也不敢吭聲。
朱嬤嬤從門外進(jìn)來,眼眉間帶著得意,說道:“老太太,二哥兒在門外了。”
老太太冷哼一聲,展敬忠便道:“要他們進(jìn)來?!?br/> 朱嬤嬤搖頭:“老爺,沒有他們,只有哥兒一個人?!?br/> 老太太問:“新娘子丟了?”
展敬忠已起身,吩咐道:“先命遷兒進(jìn)來?!?br/> 朱嬤嬤退下不久,展懷遷大步進(jìn)門,因方才大老爺起身,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他眼里全家人就跟插蠟燭似的杵在這屋里,每張臉都死氣沉沉。
“祖母,父親,四嬸。”展懷遷行禮道,“大哥,大嫂嫂……”
老太太問:“你媳婦兒呢?”
展懷遷心頭一沉,躬身道:“她身上不適,孫兒先送她回房了。”
朱嬤嬤在旁冷笑:“二公子可不興替新娘子撒謊,底下人都瞧見的,少夫人說她在司空府吃得好,不屑咱們家的飯菜,奴婢沒瞎說吧?您瞧瞧,少夫人哪兒像邊境鄉(xiāng)下來的孩子,眼價高著呢,知道攀高枝兒?!?br/> 展懷遷惱恨這惡奴,可朱嬤嬤是祖母的陪嫁,在這家里幾十年的老人,平日里比正經(jīng)主子還厲害,他反成了晚輩。
“大老爺,為娘我年紀(jì)大了,折騰不動,可家里的規(guī)矩亂了套,孩子們出去丟臉,人家還是指著我這個老祖母說不是?!崩咸蟮奈?,看著兒子說,“還求大老爺做主,正一正家規(guī),替為娘分憂。”
展懷遷忙道:“祖母,孫兒這就去……”
不料朱嬤嬤打斷他說:“哥兒若是能降服新娘子的,還會一個人來?”
展敬忠沉沉一嘆,吩咐道:“來人,去觀瀾閣把少夫人找來?!?br/> 朱嬤嬤問:“老爺?shù)囊馑际牵俊?br/> 展敬忠的手在袖中握了拳,說:“不論如何,把她帶來?!?br/> 朱嬤嬤仿佛得了尚方寶劍,赫赫揚揚地帶著下人往觀瀾閣去,屋子里一時又靜了,可以想象云七姜被提來后,會是怎樣的下場,跪祠堂、挨板子……
“頌兒?”坐在一旁的展懷逍,忽然見妹妹哆嗦起來,知道她又驚恐了,上前攙扶了妹妹,擔(dān)心地說,“哥帶你回去?!?br/> “逍兒站下?!崩咸渎暤溃澳忝妹眠^兩年也要嫁人的,去了夫家不守婦道,你這個當(dāng)哥哥的也跟著丟臉,讓她在這里學(xué)規(guī)矩,看看目無尊長的兒媳婦,是什么下場?!?br/> 展懷遷和大哥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皆是無奈,展懷逍總算為妹妹爭取到坐下,不顧四夫人橫眉豎目,將玉頌護(hù)在身邊。
觀瀾閣里,丫鬟們正預(yù)備熱水伺候少夫人沐浴,而七姜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累得不想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