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綠枝遠去的背影,雨瀾心里如布烏云,無比壓抑。|||小|說|.ne|她有想過雨馨的日子過得不舒心,可沒想到她竟然過得這樣難。她未曾與太子圓房,太子爺與她的關系便也十分冷淡。
按理說她身為太子妃,也便是毓慶宮的主人,毓慶宮的宮務就該由她做主??商硬豢辖o她撐腰,下頭的奴才便很有一些陽奉陰違的。這些日子來,她接掌毓慶宮的大權就磕磕絆絆的,加上毓慶宮地位特殊,好些個奴才還是皇上親自賞給太子的,雨馨這個太子妃在他們的面前便更加的有些底氣不足,為了這些事情,這十幾日她里外里不知受了多少閑氣,受了多少委屈。
雨瀾心里暗暗嘆息,她從一開始就覺得雨馨不適合當這個太子妃,如今太子身邊尚沒有側妃侍妾,光是奴才就搞得她焦頭爛額,將來宮斗宅斗一股腦地展開,雨馨可怎么活??!
隔幾日再來見她,要好生勸勸她,給她出個主意才是!
雨瀾收拾心情,來到景陽宮門前。門前侍立的宮女進去一通報,不一會兒,葉敏昭便親自迎了出來。雨瀾在正殿里見了慧妃娘娘。慧妃娘娘一如既往的煦煦和柔,叫人如沐春風,只與她說些家常,雨瀾在慧妃面前卻不若與小王爺相處時那般輕松自如,陪著小心與她說了一陣子閑話,一碗碧螺春喝完也就起身告辭。葉敏昭親自把她送出宮門,雨瀾回轉楊府。
葉敏昭心心念念的,到頭來和雨瀾竟沒說上幾句話,只得嘆息一聲,怏怏回宮。如今這種局勢下,他再想微服出宮那是想也不要再想了。
這個時候的謝家卻是一片混亂。正房堂屋里頭,一身戎裝的謝之遠跪在耿氏腳下,英氣勃勃的臉上充滿了英武之氣。耿氏滿臉怒容,手哆嗦著:“你這個逆子,誰叫你自作主張的?大同那里兵荒馬亂的,你怎么就是不肯聽娘的話???你叫娘怎么放心的下???”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本來按照耿氏的想頭,這個時間謝家應該已和楊家將婚事定了下來,再過幾個月謝之遠就可以和雨瀾完婚,然后參加今年的武進士考試,運氣好的話,成家立業(yè)兩件大事今年全能搞掂。
誰知太后這一死,婚也結不成了,春闈也取消了。前些日子因為西北戰(zhàn)事緊急,眼看就要打大仗了,兵部下達了征兵令,京城十二團營都在擴軍,勛貴子弟家有人在軍中任職的個個心驚膽戰(zhàn),生怕被調去了戰(zhàn)場,謝之遠的心思卻活動了起來。這幾年他一方面勤練武藝,一方面學習兵法韜略,一心一意要做一個衛(wèi)青霍去病那樣的英雄人物。
如今戰(zhàn)事方興未艾,正是他報效國家的時候,謝之遠心一熱,他也是一個行動派,二話不說,立刻就求到了父親那里。請求父親幫他弄一個軍職,哪怕是一個伍長什長也可以,再把他送到西北去,他要打蠻子建功立業(yè)。
謝家家風嚴謹,若是換了平時,謝之遠提這樣要求,謝大人必定將他打出書房,可今時不同往日,謝大人雖然擔心兒子,卻還是贊賞他的志向,好男兒自當頂天立地,紙上談兵出不來真正的名將,謝大人心一橫,想起自己有個遠房侄兒就在兵部武選司,正好可以辦這件事兒。
結果事情還沒辦好,耿氏就知道了消息。耿氏素來賢惠,對丈夫恭敬順從對兒子呵護備至,外頭的事更是從來不管,可這一回聽見老爺背著自己要把兒子送去前線打仗,立刻就像點著了火藥桶一樣。耿氏態(tài)度極為強硬,謝家本來就子嗣不豐,自己生了三個兒子,立住的只有這一個,如何舍得現在就讓他去前線拼殺?
她是一片慈母之心,可是謝之遠已下定了決心,謝大人也是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他一方面安撫自己的太太,一方面并未放棄到兵部去活動,這個時候兵部正愁著沒人可用呢,謝之遠又是實打實的武舉人,很快命令便下來了,謝之遠被任命為大同左衛(wèi)副千戶,即日便要到山西赴任。如今宣府大同一線戰(zhàn)云密布,突兀可汗左顏陳兵數萬于此,戰(zhàn)爭隨時可能爆發(fā)。
謝之遠拿到朝廷的委任狀十分高興,馬上便要啟程,這個時候卻無論如何不能瞞著母親了,只好硬著頭皮到內院和母親辭行。
果然耿氏一聽立刻就落下淚來,謝之遠的父親此時也坐在上首,看見夫人這般樣子也開言勸道:“孩子既然有這番志向,我們做父母的何不成全了他!何況遠兒今年已十七歲了,是個大人了,建功立業(yè)正當其時。既然選擇了武官這一條路,戰(zhàn)場上拼殺便在所難免……”
耿氏哭道:“老爺,我可就這么一個兒子,兒子這么多年一直養(yǎng)在身邊,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一步,這么小你就把他送上了戰(zhàn)場,你叫我這個當娘的怎么忍心?便是走武官這一條路,將來兒子考上了舉人,授官至少也是一個三四品的參將,那時候有大軍保護著,即便是上了戰(zhàn)場,也安全好多,可現在……”這個時候她連丈夫也恨上了。
謝大人聽了這話臉色就有些不好看;“照你這么說,人人都要十足安全了才敢去戰(zhàn)場,那我大楚豈不是沒有可用之將了?”耿氏一向通情達理,可牽涉到兒子就有點夾纏不清了。
謝之遠趕緊打岔道:“母親,兒子瞞著您是兒子的不對!可事已至此,兵部的委任狀和調令都下來了,兒子不去也得去了。您就成全了兒子吧!兒子跟您保證,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等兒子在外頭立了功,回來風風光光將楊家的姑娘娶進門,豈不是好?”謝之遠是見過雨瀾的,她出身那樣的高門顯第,又是容顏絕麗,氣質清雅,謝之遠雖然不說,心里卻一直有些覺得配不上人家,這一次準備戰(zhàn)場上拼殺一個功名出來,也有這方面的因素。
耿氏也知道事已至此,她再怎么哭鬧也沒有用了,又細細叮囑幾句,也就認真幫著謝之遠打理起出門的行禮。謝之遠第二天只帶了兩個小廝便跟隨兵部的運糧隊去了大同履任。
耿氏一天三炷香,只求菩薩保佑,突??珊共粦?zhàn)而退,這場仗打不起來才是最好。數日后,耿氏帶藥材禮物上門來看大太太。
大太太還病著,雨瀾回到楊府回報大太太也是報喜不報憂,大太太得了雨馨的消息心情放松了下來,病情便好了□分,耿氏不敢隱瞞,將兒子的去向和未來的親家說了一遍。大太太對于謝家并不如何關心,禮貌性地慰問了幾句,又夸了一番謝之遠志向高遠。
耿氏這時也看出來大太太對雨瀾這個庶女并不是很上心,不過這段日子她倒是又見了雨瀾幾次,見一次就更滿意一分,大太太什么態(tài)度她倒不是很在乎了,只要她肯把女兒嫁入謝家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