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玄的話擲地有聲,車馬之內(nèi)已然靜了下來,唯有呼嘯的風(fēng)聲與蘇若若輕微的磨劍聲互相交輝。
蘇若若確實不喜修劍,但這不代表她不會用劍,而是正相反,她刀槍劍戟各有涉獵,大離九州之上,除非精于拳腳,不然多熟一件兵刃就是多一分實力。
蘇若若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如今的她的確還沒有到類同師尊那種人道一心,空手更勝白刃的境界。
她很是向往有如師尊這般問道之巔的,蘇若若自知之所以自己如此醉心武學(xué),那其實也有一層敬仰裴如是的心思,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大離除了裴如是沒人能管得住她。
蘇若若深知自家與鎖心宗乃是數(shù)十年的死對頭,可奈何她入世很淺從未與鎖心宗門徒交過手。
而且鎖心宗的功法秘技潛藏的很好,縱使以執(zhí)柳宗之能也不能完全掌握,唯有前人捕風(fēng)捉影,留下些許招式片段散記。
她雖然答應(yīng)林不玄隨意發(fā)揮,但她對于寧羨魚還是十分忌憚的,現(xiàn)在兩方都是元嬰。
這修為,地位,甚至身材都相差無幾。
就剛剛寧羨魚幫手料理九亭寺的身手,蘇若若覺得她不會弱自己幾分。
本著這些許搜羅來的散記做底子來對付鎖心宗圣女,那怎么看怎么薄弱了些。
而蘇若若暗中將心比心,假設(shè)自己被敵宗同級慫恿著騙了又騙,就算他們于心不忍當(dāng)面告知,那她估計也會氣到瞬間怒起,誓殺其人。
所以當(dāng)下她有一搭沒一搭地磨著這柄古劍,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靈覺牢牢鎖死寧羨魚。
蘇若若心里告訴自己,之所以這般上心是因為...是因為怕這造價不菲的座駕被寧羨魚拆了,以及時候拖久,不能及時尋回鴆羽復(fù)命。
至于林不玄?個臭男人,呵...本小主稀得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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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玄說的話寧羨魚私底下并不是沒有想過,但當(dāng)時自己本就心亂如麻,而他飄飄如仙,滿目皆是凡塵之外,想不信任都很難。
寧羨魚是有一瞬猜忌過林不玄的身份,可他說的話以及看待世間大道的眼光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清心寡欲修道的方針,不僅僅只有她鎖心宗一家獨(dú)大。
大離有無數(shù)宗門以此為己念,甚至其中還有不少魔門,但就不曉得是真意還是順大勢所趨了...
林不玄對于此事尚不自知,若是他曉得或許會動些稀奇古怪的念頭?蘇若若反正是不會講此事告訴他的,這家伙心術(shù)不正,不得放任其禍害大離。
而林不玄說的“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一味斷情,往往只會適得其反”也很有道理在,寧羨魚是覺得先生有與天下相悖的志氣,怎么可能不是真仙?!
而她靜心之后直直發(fā)往京州,一路往來歷練心境,發(fā)覺自己入世紅塵之中,以普通人的心境去看事物,與修道時萬般不同,一花一草一樹皆有情意。
似乎一切真如林前輩所說,斷情之人難知世間冷暖,苦修道只會郁郁寡歡。
而寧羨魚一想通透這一點(diǎn),她道心瞬間空明,拜了十余年的鎖心大法如山河崩毀。
心法在一層一層跌落,直到只余空殼,蘇若若雖然看不出來,但她也能猜個大概。
寧羨魚自己心知肚明,但她還是沒有后悔,緣由是她發(fā)覺自己整整橫跨兩段這有如天闕鴻溝般的差距。
一步,步入元嬰神境,且她心緒無比穩(wěn)重,一身修為仿佛渾然天成,毫無虛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