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夜鶯又看了閃靈一眼,似乎在尋求鼓勵。
“我不知道您會不會因此而煩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打擾您。”夜鶯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會的,沒關系!”沈蒼夜瞥了一眼閃靈的劍。
閃靈溫和地笑了,“麗茲一直想對您說這些,卻擔心打擾了您不敢開口,我鼓勵她把心里話告訴您,也許是冒昧了?!?br/> “沒事沒事?!鄙蛏n夜趕忙擺手。
“以前,除了臨光,我不輕易讓其他人接近麗茲,我擔心她受到傷害。”閃靈說,“因此,她突然提起您的事情,我是很意外的。我一開始有些抗拒,但和您談過之后,我想,或許您能夠打開她的內心。”
“談過?”
沈蒼夜有點懵,突然出現(xiàn)了一種老丈人在婚禮上的——“我把她交給你了”的幻視感。
閃靈點點頭,“我想您,一定愿意聽麗茲訴說,就像您曾經(jīng)跟我說過的那樣?!?br/> “哈?我跟你說過什么?”沈蒼夜摸不著頭腦。
閃靈說:“您對我說過的這些話,我一直記在心里,我作為一名醫(yī)生,很多時候也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也是您的這些話,一直在警醒著我?!?br/> 她的眼神微動,說道:“您說,有時治愈,經(jīng)常關懷,總是安慰。這是醫(yī)者的信條。醫(yī)生希望治好患者,但翻遍教科書,幾乎沒有疾病被完全攻克?!?br/> 頓了頓,她接著說:“您跟我說了很多,有幾句,我一直記得,您說醫(yī)者對太多的疾病無能為力。所以醫(yī)者要去傾聽、要去共情、要去安慰,因為他們是處于痛苦中的患者交予信任的人?!?br/> “我什么時候——”
沈蒼夜想問,他什么時候說過這些話。
話說了一半打住了。
估計又是世界線修復員系統(tǒng)的那個高度模擬他本人的ai做的。
閃靈說:“自從上次您為麗茲治療之后,她一直想要親自感謝您、想要跟您說說話,我想這或許,正是因為您在治療時對她的溫柔吧,非常感謝您?!?br/> 沈蒼夜有些發(fā)愣。
這二貨ai模擬的是什么時候的我?。?br/> 是大學的時候嗎?
還是,剛剛開始讀博的時候?
這些話,以前的他全藏在心里,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只將它們全都化成自己學習的動力。
那個時候,沈蒼夜真的是一腔熱忱。
于他,醫(yī)學散發(fā)著最純凈的利他主義之光,人性殿堂的微光。
這光誘惑著他在醫(yī)學道路上仰之彌高,鉆之彌堅。
他曾想過,人類終其一生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千百年來,最能使人虔誠拜服的,一為信仰,一為真理。
剝去宗教與科學的外衣,信仰和真理其實是一樣的:
它們的本質,就是讓陶醉其中的人內心充滿寧靜。
可這蕓蕓眾生,誰又能不被生老病死左右心緒呢?
有多少人在知曉自己罹患絕癥時,不曾感覺到恐懼、悲傷、憤怒……?
醫(yī)生的“治愈”是“有時”的,不是無限的。
恒久的關懷,便是他們在無可奈何下,對那些正遭遇不幸的人所持有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