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寨墻上的火把光輝,張狂云看到,剛被毒焰舔舐的地方,已結(jié)了黑中帶紫的疤;雖然不多,也不大,但這些疤痕看起來,也還是教人觸目驚心。
“沒事吧?”白冰嵐關(guān)心地問道。
本來她是不喜歡看這些丑惡事物的,但這時候,卻非常自然地盯著少年腿上的傷疤,十分關(guān)心地問話。
“沒事。不過也是有點后怕,”張狂云表情凝重地說道,“如果不是當時我當機立斷,立即用克制火毒的冰雪覆蓋,恐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
“剛才一路奔走時,我已經(jīng)運功將毒素逼出,所以別看痂痕不美,反倒真的無事了?!?br/> “那就好……”看著真實的可怕疤痕就在眼前,一向靈動的白冰嵐,也變得有些沉默。
不過沉默只持續(xù)了片刻,她便好像驚醒般問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你不小心被他發(fā)現(xiàn)了嗎?”
“不是我不小心,今晚根本就是個陷阱!”張狂云懷著憤恨,把和白冰嵐分別后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她聽。
“他們果然狡猾?!甭犕旰蟀妆鶏拐f道,“他們看見事情生變,便使了一招引蛇出洞,主動把咱們引出來殺掉,如果成功,此事便再沒人知曉。對了,你剛才那傷,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一點小傷,沒事。”張狂云強忍著腿上傳來的陣陣疼痛,說道,“冰嵐,倒是你那邊,怎么樣?唉,幸好讓你去跟蹤杜赤忠那奸賊,否則要是讓你落入幽靈客的陷阱,那我真是百死莫贖,一生都不心安了。”
“是嘛……”見他這么說,白冰嵐也有點意外。
雖然身為涂山公主,她的安危向來被許多人關(guān)心,但現(xiàn)在親耳聽到少年就在自己眼前,說出這樣真心誠意的關(guān)心話語來,白冰嵐心中生出的那種感動感覺,似乎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太一樣。
這種感動,既溫暖,又陌生,總之讓白冰嵐的身心,前所未有地舒服。
這時那少年又道:“不說這些了。你說說后來跟蹤杜赤忠,怎么樣了?”
“他倒沒怎樣?!卑妆鶏谷崧暤溃敖裢磉@陷阱,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br/> “我在后面跟著他,他懵然無知,徑直回自己的宅院去了?!?br/> “我見他沒什么異動,也就沒做任何事,悄悄回奔牛寨來了。”
“做得好!”張狂云挑了個大拇指道,“不打草驚蛇,最好。無論我們接下來怎么做,若是先驚動了他,怎么都被動了。”
“那幽靈客不會告訴他嗎?”白冰嵐擔心地道。
“沒這么快?!睆埧裨扑尖庵f道,“我今晚吃了這一個大驚嚇,他又何嘗不是?我看他功法很高,妖術(shù)也很詭譎,絕不是一般的幽靈客。所以我估計,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失手吧?”
“而這種‘高人’,都習慣順風順水。一旦失敗,他們很可能便會疑神疑鬼,總想著要弄個萬全之策,一時不會那么快應(yīng)對?!?br/> “是這樣嗎?”白冰嵐忽然想起自己知道的那些涂山國高官,便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咦?好像還真是這樣。”
“哈!”見她如此,張狂云倒笑了起來,“冰嵐啊,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認識多少高人,其實只是欽佩師兄我的智謀,情不自禁地贊同吧!”
“啊?師哥!”心中暗自一驚的涂山公主,佯作嗔怒地說道,“差點沒了性命,卻還不忘調(diào)笑師妹,師哥啊,你真是憊懶!”
“對了,”她忽然神色一肅道,“說正經(jīng)的,狂云,萬一那幽靈客,不是一般的高人怎么辦?說不定,他會盡快找機會告訴那杜赤忠呢。”
“再快也快不到哪兒去?!睆埧裨瓶戳丝礀|邊天上已經(jīng)展露的一抹魚肚白,自信地說道,“他們這些家伙,雖然陰險毒辣,手段百出,但迄今為止,都慣于在暗中下手,想來也是卑鄙齷齪。”
“所以師妹,你看東邊天光漸白,霞光初綻,這些卑鄙的家伙們,該像老鼠一樣藏在暗中了?!?br/> “不過呢,小爺我樂于助人,還喜歡以德報怨,既然他們不方便告知那杜赤忠,那小爺我就發(fā)發(fā)善心,幫他們個忙吧!”
“幫他們忙?告知?”白冰嵐一臉疑惑地問道。
“對,幫他們告知。先不多說了。我們先回住處吧,這忙了大半夜,也該回去休息了。”
說罷,張狂云也不多言,便朝著借住的牛泉家快步而去。
“好吧。”見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天狐公主只得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乖乖地跟在他的后邊。
不過,走到了半路,白冰嵐忽然想起一事,便忍不住道:“師哥,那個幽靈客,功力顯然很高,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當然是因為師哥我道法通天了!”張狂云昂然答道。
“除了這個呢?”白冰嵐沒好氣道。
“咳咳,除了這個,還是因為師哥我早生警惕?!睆埧裨频?。
“哦?這么說,你早就察覺出不對?我怎么沒看出來呢?”白冰嵐迷惑地問道。
“嗯,我開始也沒看出來,”張狂云回想著說道,“不過后來追著追著,我想起那杜赤忠的一句話,便突然覺得不對勁了?!?br/> “哦?是哪句話?”白冰嵐問道。
“你記不記得?那杜赤忠跟幽靈客說了一句,‘加錢而已,這等小事,高人您為何還要特地找在下出來’?”張狂云回憶道。
“對!是有這么一句。”白冰嵐道,“他們總共也沒說幾句,這句話我也記得很清楚?!?br/> “問題就在這里?!睆埧裨频?,“冰嵐,你難道不覺得,杜赤忠這句話,問得很有道理嗎?”
“對……我明白了。”白冰嵐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在淡紅的霞光中,朝張狂云嫣然一笑,便和他一起往住處并肩而去了。
再說杜赤忠。
自和幽靈客別后,他徑直回到自己宅院。
雖然對身后跟個人,懵然無知,等回到宅院后,他還是心潮翻滾,怎么都睡不著。
能把家業(yè)做這么大,本就不是蠢人,還敢對遠方侄女下手,固然敗壞人倫、罪大惡極,但也說明,這人絕不是個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