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班頭帶著三個衙役來到黃府時,大門敞開著,沒有人看門。李班頭帶人直接進了宅,宅內(nèi)彌漫著緊張地氣氛,不時可以看到挾著大包小包的家丁躲躲閃閃的身影。
樹倒猢猻散,李班頭來過黃府,黃家的奢華富貴讓人羨慕,陽光照在琉璃瓦上依舊閃目,只是透著驚惶不定的色彩來。直接來到慶余堂,一路之上遇到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人前來詢問阻擋。
黃新青端坐在椅子,目光炯炯地看著走進來的李班頭,冷笑道:“李頭,可是要將老夫捉拿歸案?”
“黃老爺說笑了,盧縣令有事請您到縣衙走一趟!崩畎囝^謙恭地笑著。雖然黃家可能遭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李班頭對黃府那些短視的家丁深深地鄙視。
黃新青的心情舒暢了些,站起身。久坐之下兩腿血脈不通,黃新青兩腿發(fā)軟,站立不住,向后仰去。
身后伸過來一只手,牢牢地將他扶住。黃新青回頭一看,是三子黃燦光。
“你怎么還在這里?”
“娘和孩子們都走了,我是你的兒子,不能留爹你一個人在家里!秉S燦光低著頭,訥訥地道。
認(rèn)真地看了看這個木訥寡言的庶子,黃新青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三子原來是塊璞玉。緊緊地握住三子的胳膊,黃新青仰天大笑,極為歡暢。
“好好好,為父一向自許能慧眼識人,結(jié)果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有看清,該有此劫!
扶著黃燦光往外走,黃新青教育著兒子,“光兒,為人處事不能光看書本,世事也需煉達。比如李頭幾位一大早就來請為父親,恐怕連早飯都還沒吃,很辛苦!
說著,黃新青手上神奇地出現(xiàn)了一張銀票,悄無聲息地遞給另一邊的李班頭,繼續(xù)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有的時候要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
李班頭飛快地接下銀票,衣袖一垂,待手再出現(xiàn)時銀票無蹤,這一手耍得爐火純青。臉上的笑容越發(fā)地謙和,李班頭笑道:“黃老爺,不急,您吃過早飯再去也不遲,我也厚著臉皮向您討點東西吃。對了,任大人是不是住在府上,盧大人也請他去大堂!
聞弦歌而知雅意,黃新青明白李班頭有話說,當(dāng)即笑道:“我這個干女婿住在東跨院,來人,帶幾位差官前去找我那賢婿。”
老半天,才有個老蒼頭出現(xiàn)在屋門前,黃新青嘆道:“是根叔啊,這些年我真是老糊涂了,丟了西瓜揀芝麻。啥也不說了,根叔,讓人送些吃食來,順便帶這幾位差官去東跨院找任大人!
李班頭示意,他身邊的三個衙役跟著根叔走了。扶著黃新青重新坐好,李班頭低低地聲音道:“劉大人今早敲鳴冤鼓,說是找到了貴府侵占田地的暗契,裝在一個紅木箱子里。”
幾句話,全明白了,木箱是被清仗使衙門搶去的,黃新青暗恨姜健一點用都沒有,如果不是他急著要把暗契帶走,自己的東西怎么會落到劉玉善手中。說什么都晚了,如何應(yīng)變才是最重要的。
東跨院有處精舍,是黃新青招待朋友的地方,任國強與靈兒就住在這里。想到要搬回驛館住,有陣子見不到千嬌百媚的靈兒,任國強格外賣力,折騰到四更天才昏昏睡去。
激烈地敲門聲將靈兒吵醒,推開壓在胸前的大手,靈兒從被中坐起身,將披散的頭發(fā)攏了攏,挽成髻系好,紅被映著雪肌,分外妖嬈。
門外的拍門聲一聲急過一聲,“任老爺,任大人,衙門來人了。”
靈兒將任國強推醒,任國強滿腹起床氣,吼道:“還讓不讓人睡了,大清早地嚎什么喪啊!
“任老爺,衙門來人了,說是請您馬上到大堂去!
衙門,大堂,任國強一驚,清醒過來,光著腿跳下床,催促靈兒道:“快點伺候我穿衣,衙門有事,不能耽擱!
半個時辰后,李班頭帶著黃新青父子和任國強出現(xiàn)在興國縣大堂之上,李班頭繳令,往班隊里面一站。任國強和黃新青父子都有功名在身,不用跪禮,拱手示意。
任國強一身儒衫,滿身正氣,欣喜地來到江安義面前,笑道:“安義賢弟,余大人讓你也來興國了,咱們兄弟三人齊心協(xié)力,定要做出點文章來回報大人厚望,回報朝庭期許!
“呵呵”,江安義無話可說。
不等盧縣令開口,黃新青胸有成竹地開口道:“大人,縣里公告清查田畝,黃某人身為有田大戶,又是書香門第官宦人家,當(dāng)然要以身作則。黃某令家人將家中田地清查清楚,才發(fā)現(xiàn)家中管事背著我與人簽訂暗契,從中漁利。老夫已經(jīng)處置了那名管事,將簽訂的暗契收集起來,正準(zhǔn)備今日交給大人,哪料昨夜晚間,家中來了一個賊人,闖進我的臥室,搶走珍寶無數(shù),還將那只盛放暗契的紅木箱搶走了。大人啊,黃某前來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