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的質(zhì)證小把戲被徹底推翻，在眼看就要成功的時候。
　　阿諾德法官下令將和錄音帶相關(guān)的內(nèi)容完全排除與證據(jù)之外。
　　也就是說桑托之前當庭承認的，“他確實向承諾過，如果謝爾頓當線人就可以免于起訴”以及“竊聽”的問題，在法庭接下來的審判中不會起到任何作用，謝爾頓必須當庭指證另外兩人。
　　哪怕最后法官給他一個事實上的輕判，但對謝爾頓而言他已經(jīng)社會性死亡。
　　桑托從一個漏洞百出的撒謊警察變成了真理的堡壘。
　　他將依然是檢方最好也是最有力的證人！
　　隨后，阿諾德法官還暗示，在之后的庭審中他將對卡馬西平“違反職業(yè)道德”的質(zhì)證行為提出公開譴責。
　　沒有一個律師愿意接受這樣的懲罰！
　　這等于是在律師額頭刺了個“道德敗壞”的金印，伴隨其整個職業(yè)生涯甚至全部人生。
　　所羅門和亨利·普澤爾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
　　愛德華昏昏沉沉的離開更衣室。
　　回到辦公室，克里斯見他臉色鐵青，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連忙把其他幾個律師都招來。
　　他們聽完愛德華的敘述后也都驚呆了。
　　“阿諾德這個家伙是不是提前進入更年期了！還是說他歇斯底里癥暴發(fā)了！”伯特·維茨萊本說道。
　　“是啊，怎么忽然就180度轉(zhuǎn)彎了？”巴里·斯洛特尼克也覺得奇怪。
　　“司法部大樓的墻上掛著一句格言‘當正義得到伸張時，就是對政府最好的表彰’”卡馬西平冷冷道“但實際上，這話該倒過來，只有得到政府表彰時，正義才算得到伸張！明白嘛？我們的對手是誰？‘漂亮的所羅門’，漂亮可不單指他那張臉！”
　　話很有道理，但光說風涼話于事無補。
　　茜萊瑞慌了：“我們現(xiàn)在到底怎么辦？”
　　“涼拌！”愛德華隨口道。
　　所有人都表示“？？？？”
　　“放心吧，當他隨口使用外語時，說明他的腦子正在高度緊張的工作！這是好事，證明他至少不會放棄。”黑大個解釋道。
　　“既然這樣，我們就按照流程走，寫一份正式的書面答辯，以備忘錄的形式當場遞交給法庭，說明我們的質(zhì)證是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
　　“也只能這樣辦了?！辈亍ぞS茨萊本想了想，表示贊同“但若是對方拒收怎么辦？”
　　“應該不會”卡馬西平摸了摸頭頂“如果拒收，那我們可以直接據(jù)此提出上訴，阿諾德法官顯然不想看到這點，他寧可接受我們因為對判決結(jié)果不服而上訴，也不愿意接受因為對他的程序質(zhì)疑而上訴，后者傳出去實在太難聽了?！?br/>　　“好吧”大家一起攤手聳肩，都是吃這碗飯的，明白這意味著啥，接下來的幾天里，大伙也就別指望輕松過日子了，去圖書館翻判例吧。
　　只要找到一個類似的判例，就能證明卡馬西平的質(zhì)證小把戲是合法的，從而推翻阿諾德法官的觀點，若是對方不服，那只有第二巡回法院見了。
　　判列法就是這點好，哪怕這個案子發(fā)生在200年前，只要被載入案例匯編，那就具備法律效率，可以成為判案基礎(chǔ)。
　　有了基礎(chǔ)后，律師胡說八道起來就方便多了，而且上訴也方便，哪怕官司打到聯(lián)邦高院也不怵。
　　而律師懟法官，也是米國新聞界喜聞樂見的題材，其本質(zhì)依然是民對官的不信任，倒也符合米國大眾的傳統(tǒng)審美。
　　愛德華破釜沉舟，決定把事情往大里鬧。
　　但前提還是要找到合適的判列。
　　……
　　四天后再度重上法庭。
　　這幾天愛德華很幸運，搭班的都是老手，博聞強記，很快找到了一大堆類似例子用來證明“這種方法（姑且稱為誘騙證人）長期以來就被看作是進行有效質(zhì)證的要素，特別是對付撒謊的證人，需要給他造成一種質(zhì)證者比實際掌握的證據(jù)更多、更少或者不同的時候。”是個合法方案。
　　更讓高興的是，竟然找到一個林肯當年使用過的類似策略的案子。
　　看起來像是心靈雞湯之類，但實際上卻真實發(fā)生過，且被完整記錄在案。
　　流傳最廣的版本如下：
　　一個叫格雷森的人被控謀殺，林肯作為其辯護律師，在法庭上詢問證人是怎么看到被告犯罪的。
　　證人回到說是“在月光下看到”
　　林肯隨即從口袋里抽出一本歷法翻開，攤到證人面前，指出根據(jù)歷法，案發(fā)當晚并沒有月光，證人見詭計被拆穿，只得承認自己就是罪犯。
　　但實際上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林肯耍了個“小花招”用一本比較特殊的歷法替換了通用的歷法。
　　而法庭原始記錄是：
　　林肯：“歷書上是不是說，在8月29日，案發(fā)當晚，月亮剛剛過了四分之一弦，而不是滿月？在如此微弱的月光下，距離那么遠，你能看清楚？”
　　證人：“……”
　　林肯：“那么歷法上有沒有寫當晚十一點時，月亮是否還掛在天上？”
　　證人“……”
　　最后被告被無罪釋放。
　　這回愛德華是憋得狠了，力求把文案工作做到最細。
　　為了保證絕對沒有漏洞，他還特地讓巴赫魯揚·索羅金直接飛到馬薩諸塞的哈佛大學去。
　　那兒有全美國最早的也最全的歷法圖書館，務(wù)必要找到林肯當日引用的那本歷法。
　　巴赫魯揚不負所望，很快找到了原本，并且向哈佛天文館咨詢，最終得到了以下信息。
　　歷法上確實說的是“月亮有四分之一弦”，但這本書的表述和通用歷法的區(qū)別就在于此：通常四分之一弦是指月亮露出四分之一，而這本歷法書里是指，有四分之一看不到，換而言之，當天至少是四分之三的月亮普照大地，整夜掛在天上，亮度是完全夠的！而且證人也發(fā)誓說，他在案發(fā)后幾小時依然能看到月亮。
　　而且從庭審記錄上看，林肯從未對法院表明自己手上這本歷法的與眾不同之處！
　　林肯實際上也在誘誤證人！
　　“娘希匹！國父誘得，我誘不得？！”愛德華掛了電話，再度意氣風發(fā)，在他眼里法律又從吃人的老虎變得和小尼姑一樣，隨便都可以上去摸兩把！
　　其他人也沒閑著，彼此分別找出了好幾個有效判例，匯總之后形成一份非常漂亮規(guī)整的辯護文書。
　　三天后辯方律師再次去法院，這次沒有控方和其他人，僅僅是辯方律師團和法官之間的溝通，照例旁邊有書記員負責記錄一切。
　　然而，“法庭”并沒有被這份充滿專業(yè)精神的備忘錄所打動。
　　“法庭”：“我現(xiàn)在想提醒辯方律師們，不要再使用上周五愛德華先生跟我講話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