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禹朝落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蘇又的小木屋里。
蘇又盤膝坐在他的身邊雙手掐訣,正在運功,應該是之前為他療傷消耗了很多靈力。
他坐起身來側臉看向蘇又,這竟然是十幾年來第一次仔細去看蘇又的模樣。五官深邃,有些異域感,艷麗的五官像是濃墨重彩的畫卷,明明有沖擊感,依舊有著獨特的韻味。
他抬起雙手看了看,運功查看了一下傷勢,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不妥,不由得驚訝,他還以為最起碼會留下不可恢復的傷疤。
這時蘇又收了功,伸出手來攬著他的腰往自己的懷里一帶,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問道:“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有死,很詫異?”
“這次謝謝你?!?br/>
“呵,見了那個女人你就會道謝了,平時也不見你這么客氣?!?br/>
禹朝落沒理他,手指捏算了一會兒,問道:“你可知時日?”
“你暈了四天?!?br/>
“我要盡快回暖煙閣,不然弟子會擔心?!庇沓溱s緊起身,從百寶玉中取出一身干凈的尋常衣服換上。
蘇又懶洋洋地靠在床邊,問道:“主要是暖煙閣那群道貌岸然的牛鼻子老道會擔心你亂來吧?!?br/>
禹朝落沒有回答,安靜地繼續(xù)收拾東西。
蘇又看著禹朝落眉頭微蹙,濃墨一般的五官出現(xiàn)了一絲不悅:“不再休息幾天嗎?你的身體——”
“不必?!?br/>
早就習慣了這兩個字的蘇又只能翻了一個白眼。
待禹朝落回到暖煙閣,門派眾人倒是沒有時間理會他。
在他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里,暖煙閣遭遇了襲擊,門派內(nèi)一片混亂,竟然無人發(fā)覺他一直不在。
詢問過后才知道,是魔門幾個不愿意簽署和平協(xié)議的小宗門來鬧事,卿澤宗的人出面后才狼狽收場。
禹朝落沒多問,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原本還想再運功療傷,他的師父卻來了。
他的師父進來之后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禹朝落微笑著說道:“師父,有事您就說吧。”
“前幾日,魔門修者見掌門師叔外出趁機來門派鬧事,你也看到了吧?都是因為暖煙閣最近人才空缺填補不上,才讓他們覺得有可乘之機,我們需要培養(yǎng)出幾個斗法能力強的修者才行……”
這些話著實刺痛了禹朝落,若是沒有之前出的事情,他此時恐怕也能到元嬰期了吧?
這種情況就算幫不上忙,也能保護一些門中弟子。
“師父是想讓我——”禹朝落想問,是想讓他嘗試沖擊元嬰期嗎?
沒想到,師父說出來的話讓他如遭雷擊:“你既然和蘇又……關系不錯,他知曉很多上古秘法,你若是能跟他要來一二給門中有潛力的修者,說不定也可以幫助門派。”
“……”
他怔怔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師父,眼圈微紅。
他突然意識到,蘇又經(jīng)常來暖煙閣,門內(nèi)其他人并非不知道,而是裝作不知道。
他一直以來被蘇又逼迫,他一直以來遭遇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只是坐視不理而已。
他們不想和蘇又發(fā)生沖突。
現(xiàn)在,門派需要他了,他們想再次利用他這個無法晉階的弟子,讓他出賣“自己”,去跟蘇又討要上古功法。
之前將云以末嫁給奚霖,他尚且可以理解。
此刻,他完全無法理解……
原來這種事情他們都忍得了,做得出。
之前心口破了洞,他這些年縫縫補補竟然也把洞填補了起來,雖然時而漏風,卻不至于太過狼狽。
現(xiàn)在,心口的洞再次被戳開,咕嚕咕嚕地冒著血,生生地疼。
然而他曾經(jīng)信賴的人卻踏在他的傷口上,讓他再忍忍,想把他最后的價值壓榨出來。
師父見禹朝落如此模樣,握緊了拳頭,既然話已經(jīng)說出來了,就不能再反悔了。
他只能繼續(xù)說下去,甚至理直氣壯:“門派正在危難時刻,若是不想辦法變強,還怎么穩(wěn)固第一大門派的聲名?其他門派對我們虎視眈眈很多年了,你難道要坐視不理嗎?”
“那我呢?”
“你什么?”
“我這么難受,你們也坐視不理嗎?”
“不是給你開過法器庫?你自己數(shù)數(shù)看,門派立派多年,法器庫一共開過幾次?你已經(jīng)是特例了!”
“……”難道他貪圖那些法器嗎?
他寧愿不要法器,他只想要他的道侶,他只想回到之前平靜的日子,他還能順利晉階元嬰期,甚至已經(jīng)舉辦完大禮了……
而不是如今這副落魄樣子。
師父又跟他說了很多。
苦口婆心,仿佛門派逐漸沒有人才,漸漸沒落都是他的錯。
待師父走了,他一個人在原處靜坐了整整十幾個時辰,不動不哭也不鬧,眼神呆呆的,仿佛師父走的同時抽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最終他還是起身御劍離開了暖煙閣。
他還是去找了蘇又。
蘇又看到他似乎并不意外,打開結界讓他進入自己的山谷。
他走向蘇又,站在蘇又的面前欲言又止。
蘇又勾起嘴角看著他,似乎很有興趣他到底有什么事。
然后看到他踮腳親了自己一下。
這倒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主動。
“怎么?”蘇又揚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