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樸順熙并到了快車道,猛踩一腳油門。
他想起把成宥真從警察局弄到監(jiān)察廳的第三天,跟同僚討論這案子的情景。那仁兄甚是聰明,斷案的本事不行,空有個表演天分。但他一直深受長官認可,不久前才被調(diào)入特檢查vip案。
那天中午他們兩人約在檢察廳旁一家和牛便當?shù)辍?br/> “怎么樣,這家和牛店還不錯吧。”
“還沒開始吃呢,你就夸上了,是有股份嗎?還是咱們跟這兒吃裝修呢?”
兩人開著玩笑,一會兒和牛就上桌了。
“要不要喝點兒啤酒?”
樸順熙擺擺手拒絕了:“上班時間還是要井井有條的才好。”
“你還是這么完美。”
“你今天怎么來檢察院了,特檢那么不忙嗎?”
“那邊早就準備好了,叫我們這些人過去不過是跑個龍?zhí)?,抱抱材料,?shù)數(shù)數(shù)字罷了。vip的賬目真是琳瑯滿目,從一大堆賬單里找出玩忽職守和行賄受賄的證據(jù)簡直像大海撈針,人家做這種事情肯定在之前安排得非常謹慎了——有資深會計做賬,還有老牌律師護航。
你知道嗎,老板們的文件都是用大卡車拉過來的。一車一車的,看得我們眼睛都要瞎了,真真不亞于準備司法考試的時候?!?br/> “你這是來炫耀的吧,怎么從你嘴里說出來的話都那么欠呢。”
“你看,這就是你的問題了。人家都能聽出來是吐槽,就你能聽到弦外之音。你啊,就別挑活兒了,這種時候就找個簡單點兒的案子干干得了。”
“檢察院什么時候輪到我想處理什么案子就處理什么案子了?!?br/> “你開我玩笑么?您樸檢誰不知道,自然拿到的都是尖兒貨了。”
“我這個社群網(wǎng)站大案也是?”
“我就聽說你在弄這個,廳長給你派完活兒我就知道了。所以我今天才特地過來啊,從漢城誒。咱們這關(guān)系,我得給你貢獻點兒意見不是。
我掃了眼社群網(wǎng)站的報導,如果真像記者報道那樣——一個女人能帶著這么大的事兒在仇家身邊隱忍16年,中間還能勾著男人們來報仇,也太牛逼了?!?br/> “我上午才推算出她為什么挑這個時機來復仇?!?br/> “這個時機?”
“當年強奸案的兇手,今年年底應該就減刑釋放出來了。”
“不是三個人么?我記得,當年轟動一時啊?!?br/> “死了倆,還有一個?!?br/> “嗯,不過我覺得你嚴謹一點兒。拿那個報導當證據(jù),法官多半都不會買單,你得用點兒方式方法。牢里的人怎么都是不被信任的,要斟酌斟酌別上了套。不過你這刑事還好,我那些貪腐的案子都是一套接著一套的,連環(huán)套?!?br/> 樸順熙笑了笑,并不接他的話,“我正想著什么時候親自去見見,搜查官去提過人,回來說監(jiān)獄那邊兒押著不讓見,說有病?!?br/> “那算什么,你親自去一趟就是了。嫌疑人交代了么,就是那個母親?!?br/> “唉,也沒有,審的時候就是哭哭啼啼的,要么就是發(fā)瘋了一樣,幾個小時都那樣,什么都問不出來?!?br/> “那是自然的,不管是不是自己殺的,總是死了兒子?!睓z察官調(diào)低了音量,避諱著周圍人的目光?!岸厣骄鞆d刑事科不是跟你也合作一年多了么,他們辦事怎么樣?”
“崔班長辦事挺牢靠的,正說這個呢,原本負責案子的隊長樸成煥,你聽說過么,突然中間被拿下來了,也是奇怪。你知道這個案子最有意思的是,成宥真就是那個母親的代理律師,你知道是誰——吳守?!?br/> “吳守?吳守?哦!前輩嘛,后來幫大款打官司的?!?br/> “是啊,我就想怎么會是他,這女人看起來不像有錢的樣子啊。”
“我c,那你這案子也夠一命的?!?br/> “所以啊,還是你被特檢叫去好,每天坐在辦公室里發(fā)發(fā)郵件、檢查檢查財報就好了,就別抱怨了?!?br/> “得。這個和牛不錯吧,完全吃不出來是國產(chǎn)牛?!?br/> “我看你是好久沒吃到肉了吧,吃什么都覺得特別好?!?br/> “那是你太挑剔了,完美主義者——連嫌疑人都得是完美嫌疑人的主兒?!?br/> 想到分神,樸順熙的車速慢了下來。
一輛車從側(cè)面超過,司機搖下車窗對著他大罵。樸檢察官搖下車窗,掏出檢察官證件和那人秀了秀,那車便從高速出口慌忙繞開了。
他把證件從脖子上拆下來扔到副駕駛座上,瞥見那認罪協(xié)議下的筆電上插著曹記者的u盤。
樸順熙猛打方向盤,在路邊停下,打了雙閃。他在車里摸索半天終于找到一盒煙?;鸸庠谲嚧皟?nèi)一閃一閃地,他拼命扒拉著曹記者說過的話,雖然已經(jīng)聽過幾次錄音,仍覺得某些被忽略的邊邊角角能夠找到對付成宥真最完美的證供。
他親自去過永登監(jiān)獄,不光沒見到鄭太河、連提審金宇植都吃了閉門羹。身邊那個洪城地檢的廢物只知道打馬虎眼,一點兒忙也幫不上。樸順熙氣憤地離開了永登,在回高檢的路上,他就命令搜查官立即把曹正賢弄來接受盤問,否則就要辭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