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敬和李嗣業(yè)站在人群外圍,聽得身邊的長安百姓議論紛紛,聽說臺上這人是跟隨突騎施使團來到長安的,乃是突騎施勇將,名叫什么扎齊列。
“這位扎勇將親自在臺上表演過,能一拳砸暈一頭牦牛,他如今挑戰(zhàn)過西域各國的高手,無一敗績。如今來到長安,是想要折我大唐武人的顏面。”
李嗣業(yè)和張小敬朝臺上望去,只見那扎齊列雙手抱胸站著,黝黃色的肌腱鼓暴隆起,一看便知受過高強度的搏擊訓(xùn)練,或者是經(jīng)歷過一場場死斗鍛煉成長。
扎齊列不擅言語,所以臺邊還有一個精通漢話的突騎施人替他邀戰(zhàn)。
“這位扎齊列,乃是我突騎施第一勇將,已經(jīng)打敗過吐蕃,回鶻,樓蘭,于闐,大食,等地的高手,如今來到帝都長安,便是要實現(xiàn)此生最后的夢想,領(lǐng)教大唐勇士的風(fēng)采!”
“雙方較量,只比拳腳,不比武器,上臺之后,生死自負(fù),傷殘勿論,只要倒地不起,認(rèn)輸,落到場外都算輸,獲勝者可得一萬錢?!?br/> 這突騎施人話音一落,已經(jīng)有漢子跳上了擂臺,把圓領(lǐng)袍的下擺兜起系在腰間。
“某家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你這位突騎施第一勇將?!?br/> 兩人互相行了拱手禮,擺開了陣勢對戰(zhàn)。這漢子底盤扎實,拳法剛猛,可能是在軍中練過重兵器,又兼習(xí)過一些摔跤,相撲類的技藝。
漢子仗著身形靈活,抬腿橫踢過去,卻被扎齊那列伸手抓住單腳,他另一只腳單跳而起,對著扎齊那列肚腹猛踹了一腳,掙脫后撲倒在地。扎齊列身軀也真是壯實,受了那樣重一腳,卻只是身體微微搖晃后退半步,臺下響起一陣激烈的掌聲與叫好聲。
擂臺四周有看臺,特別是二樓上有突出廊臺,被輕紗隔成幾間包廂,幾名貴婦人依著欄桿眺望,她們衣著繁復(fù)華麗,薄紗似的訶子輕掩酥胸,紗裙和半衫交疊搭配,既有鎖骨的精致美,也有體態(tài)的豐滿美。
正對擂臺的廊臺里站著兩名公子,均身穿開領(lǐng)胡服,深衣上用金絲繡著花鳥魚蟲,其中一人年歲稍大,皮膚略顯蒼白,給人一種陰郁感。另一位俊俏公子唇紅齒白,肌膚晶瑩剔透,仿佛吹彈可破。
兩名公子身后站著兩名穿深色圓領(lǐng)袍的男子,頭戴短腳幞頭,唇須烏黑,目光凝縮,將雙手負(fù)于身后。
面色陰郁的公子稱呼俊俏公子為眉兒,對方反稱他為阿兄,應(yīng)該是一對兄弟。
阿兄指著下方擂臺說:“上臺的這個我知道,金吾衛(wèi)右翊府衛(wèi)中郎將章華,可惜他怕是不敵這番將?!?br/> 眉兒不甚服氣:“我看這胡人將領(lǐng)也沒什么,頂多是力氣大點而已,我大唐的中郎將豈能敗在這等莽夫手里?!?br/> 他的話音剛落,臺上的漢子胸口重重地挨了扎齊那列一拳,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就算剛才三次踢中了對手,都抵不上這拳的厲害。突騎施蠻將的爆發(fā)力驚人,堅持下去已無任何勝算。
這漢子主動拱手認(rèn)輸,轉(zhuǎn)身捂著胸口走到了臺下。
樓上唇紅齒白的公子惱怒地哼出聲:“陳玄禮養(yǎng)了一幫沒用的東西,真是該死。”
表情陰郁的公子卻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沒用,這赤手空拳斗武,本就不是我軍中的長項。若論兵器,這章華的槊法和橫刀都使得不錯,胡將怎能敵得過,真正在戰(zhàn)場上拼殺,也比的是使兵器的手段,練赤手空拳終究是無用?!?br/> “父……父親也真是的,干嘛要答應(yīng)讓這胡人莽夫在長安城里打擂,實在是……”
陰郁公子寬厚寵溺地笑了笑:“突騎施使團此番入長安,是來請降的,他們的大汗蘇祿蠻橫善戰(zhàn),絲毫不把阿史那王族放在眼里。這擺擂比武,有點耀武揚威的意思。但對于父親來說,這樣的搏擊不過是兒戲,突騎施使團來者是客,對待客人當(dāng)然要寬容。這胡人將領(lǐng)打贏了能怎么樣,打輸了又能怎樣?他們打贏是降,打輸也是個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