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惜悅逃了,在一團亂麻中很沒有骨氣地選擇了逃走。
上飛機時,她回頭看了看,行色匆匆的人群交織在一起,也不知道發(fā)現(xiàn)她不辭而別的他會不會暴跳如雷。
飛機很快起飛,沒給她留下猶豫的時間,透過厚厚的機窗玻璃,看著外面蔚藍的天空與近在咫尺的白色云層,她神思恍惚,一雙美眸空洞而迷離。
“緊張嗎?”身邊的人問道。
成惜悅回過神,轉(zhuǎn)頭看向坐在她旁邊的女人,搖頭笑了笑。
“你為什么要主動頂替張陽的位置?”
成惜悅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說為了躲避某個人而義無反顧地選擇被委派去窮兇極惡的辛索里做一名隨時準備赴死的戰(zhàn)地記者?這樣的理由聽起來有點荒謬,不過確實是她一時沖動做下的決定。
在平常人看來,選擇成為戰(zhàn)地記者,無疑于選擇把自己一半的生命提前丟給死神。對于這次征召,報社的其他同事都避而遠之,而她作為剛?cè)牍镜男氯耍泊罂梢赃x擇聽而弗聞,卻偏偏在被指派的兩個人之中有一個寧可辭職也不愿意出夷入險時主動站了出來,讓人震驚也讓人不解。
柳蘭的疑惑她能理解,沒有誰會舍得舍去安逸平穩(wěn)的生活而選擇去過抱火臥薪的日子,其實她在作出決定之后也難免有些后悔。
看著成惜悅再次出了神的側(cè)顏,以為她有什么難言之隱,柳蘭沒再追問下去。
作為曾被指派過多次的前輩,柳蘭一路上指點了她許多關于這一行的門道,以及如何及時在危險中保護好自己的技巧。
航班的目的地原本是辛索里的首都里加博,大概因為戰(zhàn)火蔓延,里加博的機場被封,飛機臨時改變了航線,在相對安全的布達提落了地。
飛機上的乘客不多,加上乘務員可能也不超過十個,愿意在此時去往辛索里的人如非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恐怕沒人會帶著旅游的閑情雅致。
他們被迫在這個彈丸之國下了飛機,破舊的機場空空蕩蕩,除了幾個工作人員,便再難找到其他乘客。
走出機場時,將近午夜,外面飄著毛毛細雨,在這個已經(jīng)入夏的季節(jié)里,帶來絲絲寒意。
成惜悅身上只穿了件雪紡的襯衫,迎著夾雨的冷風,情不自禁抱緊了雙臂。
身邊傳來同行乘客的唏噓聲,顯然是被這貧瘠的景象震驚到,資源短缺卻經(jīng)常發(fā)生暴亂的布達提比起辛索里還要貧窮落后許多。
由于航線改變得毫無征兆,機場外并沒有安排接待她們的本地人,茫然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環(huán)境,她和柳蘭都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們都是輕裝上陣,行李不多,冒雨去附近找一家賓館暫且住下應該不是問題。
可在這個窮苦的國度,想找到一家像樣的賓館顯然并不容易。在否定了一家又一家破敗得不能稱之為賓館的賓館之后,她們終于找到了一家勉強能入眼的小旅館。
勉強入眼并不是指它的外觀,而是它的防盜措施。
柳蘭說,越是貧窮的地方越是罪惡滔天,如果為了省事隨便找了家旅館住下,第二天很有可能被偷得只剩下一身衣服。
小旅館的老板是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一臉兇相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柳蘭用英語加手勢跟他溝通良久,最后在價格上起了沖突。
因為語言上的差異,成惜悅勉強只能聽懂他說出來的數(shù)字,twentythousand,可是在他頭頂上的價格牌上明明寫著兩千法令一晚,坐地起價直接抬高了十倍。
可在這中情況下,她們別無選擇,外面風雨交加且是不測之淵,繼續(xù)走下去很有可能遇到危險,就只能妥協(xié)交出高昂的住宿費。
旅館的環(huán)境并不好,吱吱作響的木板床以及帶有味道的床單,哪一樣都讓成惜悅不忍多待。
還好房間里有備用床單,她跟柳蘭合力將床重新布置了一番后已經(jīng)困倦到不行。可惜,還沒在這仄小的雙人間里坐熱,報社就發(fā)來緊急通知,希望她們在明天之前能趕到辛索里主戰(zhàn)場。
據(jù)可靠消息,辛索里的這次內(nèi)部戰(zhàn)爭將從氏族沖突演變成了資源搶奪的契機,一向喜歡攪渾水的某個發(fā)達國家已經(jīng)派了兵,以援助辛索里政府的名義妄想坐收漁翁之利,這是個大新聞,報社不想錯過,利益之下她和柳蘭便成了沒有人權(quán)的被支使者。
離開旅館時,正好是凌晨兩點整,蕭索的大街上別說車子,連路燈都沒有幾盞。
如今唯一能前往里加博的方式只有坐船通過迂亞灣到達波佩拉,再從波佩拉坐車到里加博。
但由于迂亞灣上海盜猖獗,敢夜行出海的船只少之又少。幾經(jīng)周旋后,柳蘭用一知半解的當?shù)卦捈恿藘r,高出幾倍的價格讓守夜的漁夫動搖了,最后妥協(xié)在了萬惡的金錢面前。
漁船不大,沒有遮風避雨的地方,柳蘭邊走上船邊抱怨道:“報社給派的公費嚴重不足,是時候該敲詐他們一筆了?!?br/> 成惜悅?cè)炭〔唤嶙h道:“別忘了舟車勞頓精神損失費?!?br/> 說話間那漁夫已經(jīng)取下纜繩,瞪了一腳船尾,在漁船離開岸邊一來米時他才拿著木漿跳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