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煙花都已經(jīng)燃盡,周楊和江澤洲走過來。
　　說笑聲在看到賀司珩手里的東西時，停住。
　　
　　三人之前就討論過求婚的事兒，因此,此時也沒太大的情緒。
　　
　　離他們五六米遠的時候,二人不動了。
　　用只能對方聽得到的音量對話。
　　
　　周楊：“阿珩怎么在這種場合求婚？”
　　江澤洲：“你管他?！?br/>　　周楊：“不是,這也太沒情調(diào)了吧?！?br/>　　江澤洲：“又不是和你求婚，少說話?！?br/>　　周楊：“哎你——”
　　
　　江澤洲不和他爭執(zhí)，看了眼手腕處的腕表,低聲：“我還有事，先走了，你是在這里打擾他倆求婚，還是怎么說？”
　　周楊嘀嘀咕咕的：“我才不當(dāng)電燈泡,你去哪兒，我跟你去？”
　　
　　江澤洲眼皮輕掀，漠然拒絕：“不行?！?br/>　　周楊：“為什么？”
　　江澤洲：“我不需要電燈泡。”
　　
　　周楊：？
　　
　　……
　　
　　后來，今兮回憶起那個夜晚，是寂靜月色下,纏綿的夜。
　　
　　雪越下越密，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她眼睫,模糊了她的視線。
　　賀司珩伸手,拉扯著她外套上的帽子,包裹著她的頭。黑色的衣服籠罩著她，她整個人被襯得更小了。
　　
　　帽子里，那雙眼亮的懾人。
　　
　　今兮：“什么時候買的戒指？”
　　賀司珩：“你回家的那個晚上?！?br/>　　
　　今兮記起來，“所以那個時候你給我打電話,”在寒朔刺骨的雪天,她全身熱血沸騰,心怦怦跳，按壓著激動噴張的血脈，斟酌著說，“就是想和我求婚嗎？”
　　
　　“嗯?！?br/>　　
　　“哦?！?br/>　　
　　“怎么又‘哦’了？”
　　
　　她撇了撇嘴，埋怨他：“哪有人求婚這么隨意的，一點兒準(zhǔn)備都沒有，拿了枚戒指就算求婚嗎？”
　　雖然是抱怨，但她話語里，幾分嬌嗔幾分軟糯，反正，沒有絲毫不滿。
　　
　　賀司珩說：“我說了，沒想過在今天求婚?！?br/>　　今兮：“那你把戒指收回去，我權(quán)當(dāng)今兒這事兒沒發(fā)生。”
　　
　　賀司珩的眸子黑壓壓的，專注地盯著她。
　　
　　今兮被他這眼神看得心發(fā)慌，她剛想拿過那枚戒指，別別扭扭地說句“好吧，我答應(yīng)了”的時候，賀司珩突然把戒指盒給蓋上，重新揣回兜里。
　　
　　今兮忡楞。
　　
　　“你干什么？”
　　
　　“配合你?！辟R司珩幫她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很晚了，回去吧?！?br/>　　
　　急的那個反倒是今兮。
　　“戒指呢？”
　　
　　賀司珩稍稍傾身，在她眼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他呼吸淺淡，淡聲道：“暫時先放在我這兒保管著，等到時候正式求婚，再給你?！?br/>　　
　　夜已經(jīng)很晚了。
　　除夕過去，這一年翻了一頁，舊年已過，新年來臨。
　　
　　在賀司珩說完那句話后，今兮遲遲未動。她斂著眸，看不真切臉上的表情。似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發(fā)呆。
　　
　　半晌后，她點點頭：“哦?！?br/>　　
　　賀司珩揉揉她的頭發(fā)，“很晚了，回去吧?！?br/>　　今兮跟霜打了的白菜似的，提不起勁兒，懶洋洋：“知道了，你也回去吧?！?br/>　　
　　在她轉(zhuǎn)身之際，賀司珩突然從后背抱住了她。他下巴擱在她頸側(cè)，說話時，微涼的氣息剮蹭著她的耳蝸，帶著密密麻麻的觸感，“不開心嗎？”
　　今兮搖頭：“沒有?！?br/>　　
　　賀司珩：“真沒有？”
　　今兮：“嗯?！?br/>　　
　　是她說的當(dāng)做沒發(fā)生，她當(dāng)然，不生氣。
　　
　　賀司珩低低淺淺地笑了聲，“行，那回屋吧，等過完年，我來接你回家?！?br/>　　
　　今兮溫馴地說好。
　　
　　之后，她離開賀司珩的懷抱，回屋。
　　
　　午夜零點多，家里一派安靜。
　　唯獨掛著的紅燈籠亮著，有些詭異的幽昧。
　　
　　今兮回到房間，把自己扔進床上，雙眼放空。
　　
　　雖然她說了不生氣，但心底，一層又一層的失落情緒蔓延、上涌。
　　
　　怎么賀司珩這么聽她的話?。?br/>　　他就不能偶爾不順從她一次嗎？
　　就不能有那么一次嗎？
　　
　　今兮翻了個身。
　　
　　“煩人?！?br/>　　
　　她蹬下鞋。
　　
　　“真煩?！?br/>　　
　　又把身上套著的，賀司珩的衣服給脫下。
　　
　　“臭男人?！?br/>　　
　　衣服被甩在地板上，柔軟的衣服，按理說不會有任何聲響。
　　今兮卻很突兀地，聽到“咚——”的一聲悶響。
　　
　　她半疑半惑地撿起衣服，往衣服口袋里摸了摸。
　　指尖接觸到的，四方小盒，絲絨質(zhì)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她掏出來一看，是剛剛賀司珩說要收起來的戒指。
　　
　　可剛剛，她分明看到賀司珩把這戒指放進口袋里了，怎么，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在他外套口袋上了？
　　
　　模模糊糊之際，今兮記起來，剛剛他抱了抱自己。
　　
　　思及此，今兮掏出手機，給賀司珩打電話。
　　
　　賀司珩低沉嗓音顯得空靈，“看到了?！?br/>　　語氣篤定，似乎猜到了她這個電話的來意。
　　
　　今兮打開戒指盒，鉆石折射出來的光，璀璨奪目，不比方才的煙花盛宴遜色半分。
　　不知不覺間，她的聲線變甜，“啊，看到了。”
　　
　　“喜歡嗎？”
　　
　　她故意道：“還行吧?！?br/>　　
　　聽筒里，傳來他一聲淡笑，“不能還行，這枚戒指，可花了我不少錢?！?br/>　　
　　今兮：“賀家大少爺還會缺錢嗎？”
　　
　　賀司珩：“是不會。”
　　“養(yǎng)只天鵝公主的錢，還是有的?！?br/>　　
　　今兮的唇，不自覺地往上翹：“我可沒說要你養(yǎng)?！?br/>　　
　　“收了我的求婚戒指，就是我的未來妻子了，怎么會不需要我養(yǎng)？”
　　
　　“你都沒求婚。”她小聲嘀咕。
　　
　　“嗯，先不求婚，但戒指先給你?！?br/>　　
　　“干嘛，怕放在你那兒弄丟了是吧？”
　　
　　賀司珩眼梢輕輕挑起，似笑非笑地回她：“怕你跑了，先預(yù)定了?！?br/>　　
　　那個夜晚，今兮和賀司珩通話了很久，久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的光，二人才掛斷電話。后來，今兮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們到底說了什么，怎么天天黏在一起的兩個人，還能有那么多的話題可以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