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久介陸陸續(xù)續(xù)又來拜訪過幾次,但次次都被沈其琛以各種理由拒之門外。
天空一碧如洗,烈日的炎熱毫無保留地炙烤著這片土地。
看著門外又一次失望而歸的背影,成惜悅緩緩走下樓,低聲感嘆:“夏天到了啊?!?br/> 在這個靠近赤道線的國家,四季如夏,其實并沒有季節(jié)之分。
別墅里的傭人多是中夏人,也曾感受過季節(jié)變換的魅力,可在辛索里呆久了漸漸就淡忘了,初一聽到成惜悅的感慨,紛紛一愣,其中一個笑道:“辛索里不分四季的?!?br/> “你在這邊呆了很久了?”
“有七八年了。”
她在客廳坐下來,起了攀談之心,“家人都在這邊?”
女傭神色忽黯,“我家人都去世了,初來那年遇上海盜,他們沒能逃出來?!?br/> 成惜悅訕訕道了聲“抱歉”。
女傭搖頭,“沒關系。”
“海盜公會不是有不殺中夏人的規(guī)定?”她疑惑。
“那時候先生還沒有掌權呢?!?br/> 所以傳聞那條規(guī)定是因為沈其琛才設立的不假?
成惜悅默了默,轉移話題,“那你沒想過回國嗎?”
“辛索里挺好的?!闭f罷她抿唇一笑,補充道,“先生也挺好的?!?br/> 別墅里的人大概都知道她在和沈其琛鬧別扭了,說鬧別扭也稱不上,頂多只是她單方面的冷戰(zhàn)。
“有什么好的。”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那小姐您覺得先生哪里不好了?”
女傭隨口一問,卻沒想到成惜悅還真吐槽起來,“霸道,強詞奪理,獨裁主義,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她越數落越起勁,全然不知身后慢慢靠近的人。
女傭余光瞥見朝他們走來的沈其琛,慌忙低下頭顱,低聲輕喚:“小姐……”
成惜悅恍若未聞,“他脾氣還很怪,動不動就翻臉,難道你們都沒察覺?”
女傭哪敢回答她,忙道:“小姐,我去看看廚房需不需要我?guī)兔Α!闭f完就落荒而逃。
成惜悅看著她火急火燎的背影蹙起娥眉,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時,沒由來的背脊一涼,她轉頭,猛一看到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的沈其琛,嚇了一跳,背后說人壞話還被當場抓包的窘迫讓她躲閃著目光,支支吾吾道:“我,我先回屋了?!?br/> 男人冷著一張臉,叫人看不出此刻的情緒,“記得下來吃飯?!?br/> 她“哦”了一聲,逃也般地上了樓,頭也沒回。
次日,沈其琛不在家,成惜悅正想出門透透氣,卻被保安攔在了院子門口。
她敗興回屋,剛走出兩步,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叫出她,“成小姐?!?br/> 字正腔圓的漢語,聽上去十分嚴謹。
她回過頭去,看到院門前站著的八字胡男人,微微錯愕,“森田先生,我大哥他今天并不在家?!?br/> 男人面帶和善的笑容,“我今天來并非找沈先生,而是來找小姐您的?!?br/> “找我?”她瞳孔一縮,復雜地看著他。
外面灼日當空,久站之下令人眩目,成惜悅將森田久介邀請進了屋。
會客室里還擺著一盤棋,已近殘局,無人收拾。
成惜悅不著痕跡地看了看白子黑棋的處境才回頭吩咐傭人倒茶來。
“不知森田先生找我有何事?”
森田久介笑說:“也無別事,只是初見成小姐時驚為天人,不禁想起之前偶然所得的一塊美玉,美玉是美,可于我而言卻無甚用處,想來要是送給更合適它的成小姐不為是一樁美事,于是派人連夜趕制了一套首飾,應該能與成小姐相得益彰。”
就在他說話之際,他的部下也適時將手中的紅色首飾盒擺上桌,盒子一打開,一副質地溫潤細膩的白玉首飾豁然映入眼簾,看上去價格不菲。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成小姐不要推脫?!?br/> 看著棋盤旁的雋麗玉飾,成惜悅淡淡一笑,“森田先生有心了,不過這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
于她而言,珠寶首飾的魅力可能還不抵它旁邊的那盤棋。
森田久介好像早有所料,被拒收禮物后面上笑容依舊不變,“看來是我估錯了成小姐的喜好,不過我這還有一份禮物,或許您會感興趣?!闭f罷他朝身邊的人頷了頷首,那部下又擺了另一個盒子上桌。
成惜悅雙眸剪水,怔怔望著第二個盒子里的玉石棋子,若有所思。
如果她這都看不出來這個森田久介想通過收買她接近沈其琛的心思,那她就白活兩世了,她疑惑的是,他是怎么知道她的興趣愛好的?
“此棋乃和田玉打造,黑子選于墨玉,白子選于羊脂白玉,色澤與手感均屬上層,希望成小姐能喜歡?!?br/> 她喜歡是喜歡,早聽說過和田玉圍棋的大名,全棋總共361子,181顆黑子,180顆白子,全手工打磨三年才出的成品,價值連城,她再喜歡斷然也不會收,收下便等于給沈其琛又欠下個人情。
不想再與他虛與委蛇下去,成惜悅直接開門見山道:“森田先生,我知道你的目的,不過我恐怕幫不了你。”
“成小姐多慮了,我今天來只是單純送禮,并無其他想法,要是因此讓成小姐徒增了負擔,那我先賠個不是?!?br/> 知他難纏,卻不知他這般難纏,她都已經說得這么明白,他竟軟硬不吃,也不知道沈其琛當初是怎么送走他的。
成惜悅伸手將兩個盒子一一合上,坐著又與他寒暄了幾句,正想找個機會送客,別墅的主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會客室門口。
她松了口氣,親昵地朝走進來的人喚道:“大哥?!?br/> 沈其琛目光森森,低沉地應了她一句。明明是與往常無甚區(qū)別的一個“嗯”字,卻讓成惜悅心臟顫了顫,他不會怪自己自作主張把人請進屋吧。
男人走近后,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也不顧還有外人在場,一手攬住她的纖腰,在她耳邊說道:“去幫我倒杯茶來?!?br/>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際,引來一陣酥麻,成惜悅立馬起身遠離他,“我這就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