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思緒混亂,心里好像憋著口氣,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沒有邏輯可言,語無倫次。
她雙手過于用力的揪著男人身上的起居服,指關(guān)節(jié)泛白,雙手隱隱還在顫抖。
管遇雙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安撫性的掰開了她的手,盯著她的掌心看了眼,有好幾個月牙痕跡。
察覺到管遇在盯著她手心看,驕陽吸了口氣,把手掙脫了出來,接著,她往后退了兩步,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管遇轉(zhuǎn)過身,驕陽距離他一米左右的距離,側(cè)身對著他。
她低著頭,蓬松的長發(fā)垂在胸前,把她的臉擋住了大半,讓人無法看清她臉上的情緒,露出的一截挺翹的鼻尖,紅通通的。
管遇抬手,撥開擋著臉的頭發(fā),捋到耳后,露出瑩白的耳朵跟細(xì)白的頸子。
驕陽下意識又躲了下,把頭往另一邊偏了偏,想要避開男人的視線。
不用照鏡子,她都能想到,現(xiàn)在的自己,一定特別的狼狽。
想起剛剛那些話,她更覺得丟人,不想面對管遇。
驕陽眼睛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下垂的眼睫毛又密又長,濕濡濡的,在下眼臉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唇角下彎,看起來很是楚楚可憐。
管遇走到她面前,驕陽立即想要轉(zhuǎn)過身背對他,只是還沒能轉(zhuǎn)過去,就被管遇扣住了腰。
驕陽眼白有些泛紅,眼眶里蓄了水霧,只和他對視了眼,便快速的低下頭去,“你別看我!”
她的聲音鼻音有些重,還帶著幾縷惱怒。
“驕陽,是你先招惹我的,憑什么你想退就退?你要恨我,大可以恨,我并不在乎?!惫苡雎曇羟謇錄]什么溫度,他停頓了幾秒,“你不是說愛我么,既然愛我,跟我在一起,就那么委屈嗎?”
男人的聲音低沉仍舊清冷,但仔細(xì)分辨,便會發(fā)現(xiàn)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怎么不委屈了?”驕陽抬起頭看他,諷刺道:“你明知道我愛你,可你呢?你不過是在踐踏我對你的感情!你跟明家三小姐吃飯約會……”
說到這,驕陽說不下去了。
她眼睛愈發(fā)的紅,眼眶中的水霧險些關(guān)不住。
除了吃飯約會,或許也會接吻上床,跟她做過的事情,跟明家三小姐同樣做過。
她快速的抬起手,把滾出的淚水抹去,深吸了口氣,繼續(xù)道:“你跟她會訂婚,甚至結(jié)婚,但我算什么,床伴?還是你管總發(fā)泄報復(fù)的工具呢?”
“管遇,你很得意吧?曾今高高在上的盛驕陽,現(xiàn)在被你狠狠的踩在腳下踐踏,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盛驕陽真是瞎了眼,我為什么會看上你這種男人!”
“管遇,我不想愛你了,我不想——”
后面的話,管遇沒讓她繼續(xù)說下去,扣著她的后頸逼著她仰頭,低下頭便堵住了她的嘴。
驕陽感覺窒息,手不住的拍打他的肩膀,但管遇仍舊沒有放開,反而把她抵在了洗手臺上,稍稍退了片刻,便又纏了上來。
不一會兒,驕陽就因為缺氧,頭有些暈,四肢開始乏力,只能抓著他的衣服,才能勉強控制住手臂不掉下來。
察覺到她的乖順,蠻橫的力道,慢慢變得溫柔起來,像一片羽毛,極盡溫柔安撫她,討好似的逗她。
驕陽愈發(fā)的軟,最后甚至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還是管遇摟著她的腰,才不至于滑下去。
客廳墻上的掛鐘,秒針嘀嘀嗒嗒走過一圈又一圈。
終于,管遇放開了驕陽。
兩人額頭相抵,鼻尖相蹭。
驕陽腦子還有些不清醒,手勉強的抓著男人勁腰兩側(cè)的衣服,垂著眼簾,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管遇看著她輕輕顫動的睫毛,翕動的鼻翼,唇微張呼吸著新鮮空氣,手掌安撫性著她的后頸。
聲音低啞道:“驕陽,說,你愛我?!?br/>
驕陽愣怔了下,下意識想要抬起眼簾看他的眼睛,但距離太近,視野范圍很模糊,只感覺是很深很深,好像能把人吸進去。
管遇又親了下她,很輕的動作,桎梏她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帶起一陣顫栗。
男人繼續(xù)低聲哄:“說,你愛我?!?br/>
又帶著兩三分的命令式口吻。
驕陽腦子還是混混的,但下意識還是不愿意開口說,恢復(fù)了些力氣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把他推開。
男人偏偏不讓,反而又吻了上去。
驕陽偏頭躲開,管遇親到她的唇角,又跟著纏了過去。
又一次后,驕陽靠在管遇的胸口,大口呼吸了新鮮空氣。
管遇撫摸著她的頭頂,在她耳邊道:“驕陽,說,你愛我。”
驕陽還是不愿意說,可馬上,她便意識到耳朵被咬住,想起剛剛那窒息的吻,現(xiàn)在還手軟腳軟,連忙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行了嗎!”
“不要再來了?!?br/>
她會窒息死的。
聽到她的回答,管遇停下了動作,“嗯,乖一點?!?br/>
驕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她回答管遇后,感覺他似乎是松了口氣,連“嗯,乖一點”四個字,聽起來也沒那么冷冰冰,透著絲溫情。
可她鬧了這么一場,最后似乎什么都沒改變,反而,陷的更深了。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管遇牽著驕陽走了出去,他問她要不要吃面條,驕陽搖頭,然后默默走到沙發(fā)上盤腿坐下,拿起手機心不在焉的刷著微博。
管遇去了廚房,先前聽到驕陽的叫聲,立即關(guān)了火過去,煮到一半的面條已經(jīng)在水里泡的黏在了一起,管遇撈了起來丟進了垃圾桶,洗了鍋燒水重新煮。
等他煮好在餐桌上吃完過來,驕陽已經(jīng)蜷縮在沙發(fā)一角睡著了,手機掉在了地上,手指還保持著握手機的動作。
管遇走過去把手機撿起放在茶幾上,蹲在旁邊盯著她看了會兒,漆黑的眼眸,就像一汪潭水,清透平靜。
他動作很輕了湊了過去,在驕陽的泛紅的眼皮上印了一個親吻,然后才起身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午夜,驕陽被熱醒了,睜開眼睛,看見陌生的環(huán)境懵了會兒,才想起這是管遇的臥室。
床頭留了一盞夜燈,暗淡的淺黃色,光線很弱,不會刺眼影響到睡眠,又能大致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
驕陽不喜歡黑暗的環(huán)境,她公寓的窗簾便采用的是稍稍有些透光的那種,晚上的時候,即便不開燈,借著室外的光線,臥室內(nèi)也是大致能看清的。
可管遇臥室的窗簾是完全不透光的那種,拉上后,臥室只要不開燈,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
驕陽不太能適應(yīng)這種環(huán)境,她會覺得很壓抑沒安全感,甚至嚴(yán)重的時候會呼吸不上來。
她盯著那盞夜燈出神,想起在樓下浴室發(fā)生的事情。
——驕陽,說,你愛我。
——說,你愛我。
——驕陽,說,你愛我。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行了嗎!
——嗯,乖一點。
她還記得,在管遇外婆家的時候,他明明說過,讓她不要再說愛他這種話的,為何今晚又非逼她說不可呢?
驕陽猶豫了下,翻過身去。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配合她的睡姿,所以管遇也是側(cè)身睡得,一只手臂被她枕在頸子下,一只則搭在她的腰上,她喜歡性側(cè)身蜷著睡,看起來就好像嵌在他的懷里一樣。
睡著的管遇,即便掩去了那雙冷銳的眸子,整張臉也仍舊透著鼓不近人情的距離感,眉毛不算有型,因為沒有修剪過,還顯得有些雜亂,但長在這張臉上,仍舊十分的好看,鼻梁又挺又直,嘴唇很薄。
驕陽認(rèn)真的想了想,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見管遇睡著后的樣子。
高中的時候有午休,不過管遇總是趴在桌上埋著頭,午間只休息十五分鐘,她根本沒機會看見。
七年后再遇后,兩人同床共枕睡了很多次,不過每次都是她先睡著,早上醒來,管遇早就起了。
驕陽從薄被里探出手,從他的眉心往下,沿著鼻梁到鼻尖,又到嘴唇,描摹了一遍。
怕弄醒他,所以沒敢觸及他的皮膚,食指只是懸在空中。
即便如此,管遇還是醒了,很突然就睜開了眼,驕陽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便被逮了個正著,被他捉住。。
驕陽受驚的對上他的眼睛。
剛醒,眼眸跟過了水一樣,又黑又亮。
被他默不作聲的盯著,驕陽有些慌亂,下意識想要把手抽出來。
管遇卻順勢拉著她的手放進了被子下,然后鎖在自己的腰上,聲音沙啞道:“睡醒了?”
驕陽輕輕點了下頭,“吵醒你了?”
管遇把她摟進自己懷里,下巴蹭著她的頭頂,“跟你沒關(guān)系,我睡眠淺?!?br/>
驕陽乖乖的靠在他懷里沒接話,管遇也沒再開口,兩人就維持著這個姿勢。
臥室很安靜,聽不到半點塵囂的雜音,他們好像置身在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只有她跟管遇。
驕陽貪戀的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管遇,你會跟明薔結(jié)婚嗎?”
“會?!?br/>
如此簡潔的一個回答,驕陽都忍不住剛剛是幻聽了,“我沒聽清楚,你能不能再說一次?”
管遇低下頭親了下她的唇,說:“驕陽,我會跟明薔結(jié)婚。”
只要管胤還掌握著管家、中鼎的大權(quán),跟明家的聯(lián)姻,便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但這些事,她并不需要知道。
驕陽本來還有些奢想的,可隨著管遇的回答,徹底的破滅了。
果然只是奢想,她以為,他只是暫時性跟明薔訂婚,未必會結(jié)婚的,起碼,她還有那么點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