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禾能將農(nóng)家寨所有孩童收入到魚氏文室,也能讓農(nóng)家寨的人在平夷安家落戶??伤麤]辦法保證農(nóng)家寨的人能徹底融入到平夷。
因為農(nóng)家寨的人想徹底融入平夷,需要時間,很長的時間。
魚禾沒那么多時間。
若是提出這些條件的是其他人,魚禾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然后騙到了金礦后,果斷將人踢開。
可提出條件的是老寨主,魚禾就沒辦法信口開河。
六盤水義軍中如今有半數(shù)人就是農(nóng)家寨的人。
魚禾跟老寨主信口開河,就等于是在跟六盤水義軍信口開河。
失信于人不可怕,失信于軍伍那才可怕。
那是會要命的。
老寨主見魚禾沉吟著不語,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兒子和婦人,有心詢問他們,自己提出的條件很苛刻嗎?
老寨主在來之前,害怕自己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還特地跟婦人商量了一番。
刪減了許多條件,精選出了三條。
他害怕自己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逼得魚禾鋌而走險。
“魚……魚主記……”
老寨主有些擔(dān)憂的呼喚了魚禾一聲。
魚禾嘆了一口氣,“農(nóng)寨主,你是一位長者,又是一位睿智的人,所以我不能騙你。我們的身份你知道,我們不一定會在平夷久留,所以我可以將農(nóng)家寨的孩童納入到魚氏文室,也可以讓你們在平夷安家落戶,但是我沒辦法讓你們農(nóng)家寨的人徹底在平夷縣內(nèi)生根。
你的條件我都能答應(yīng),但是能不能有一個好結(jié)果,我卻沒辦法保證?!?br/> 老寨主聽到魚禾這話,稍微放心了不少,他臉上復(fù)起了一絲笑意,“魚主記能將老朽當(dāng)作一位長者實話實說,老朽很欣慰。
魚主記能為農(nóng)家寨考慮,老朽也很感激。
魚主記說的這些,老朽其實都想過。
魚主記能幫的了我農(nóng)家寨一時,卻幫不了我農(nóng)家寨一世。
魚主記能幫我農(nóng)家寨在平夷安家落戶,就足夠了。
我們農(nóng)家寨以后的路,自然需要我農(nóng)家寨的人自己走?!?br/> 魚禾愣了一下,認真的道:“那你們的條件也太簡單了……”
簡單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老寨主哈哈一笑,“魚主記能念著我農(nóng)家寨的好,就足夠了?!?br/> 老寨主的條件是簡單,幾乎是白送了魚禾一個金礦。
但老寨主有老寨主的考慮。
金礦固然重要,但農(nóng)家寨的人更重要。
反正金礦留在農(nóng)家寨手里,農(nóng)家寨的人不僅用不了,每天還要為了金礦的事情提心吊膽的。
金礦對農(nóng)家寨而言,不是寶貝,而是禍害。
送給了魚禾,看似農(nóng)家寨損失最大,可實際上農(nóng)家寨并沒有什么損失,反而因此得到了解脫。
魚禾也知道這一點,但他就是覺得自己便宜占的有點大。
魚禾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產(chǎn)生這種想法。
魚禾沉吟了一下,道:“只要我們六盤水義軍還在平夷,就一定會保農(nóng)家寨的人在平夷安然的生活?!?br/> 老寨主聽到此話,笑的更爽朗。
雙方談妥了金礦的事情,魚禾請老寨主嘗了嘗任氏廚娘的手藝。
任氏廚娘炒菜用的葷油,所以得趁熱吃。
涼了容易成一坨。
在魚禾熱情招待下,老寨主、婦人、農(nóng)普坐著大吃了一頓。
一直吃到了傍晚。
魚禾有意留下老寨主在縣衙里休息,老寨主卻執(zhí)意求去。
魚禾一直將老寨主送到了城外。
老寨主一行三人,踏著夕陽,消失在了山邊。
……
山林深處。
一座竹木搭建的寨子里,老寨主和婦人坐在火塘旁邊,撐著竹棍,彎著腰,詢問著婦人,“祭司,您覺得那小子如何?”
婦人手里搗著草藥,聽到了老寨主的問話,手上的動作一頓,“是個不錯的小家伙……”
老寨主笑呵呵的道:“怎么講?”
婦人繼續(xù)搗起了草藥,她一邊搗藥,一邊道:“在亂世中,能出頭的人,大多都沒良心。那個小家伙算是一個難得的有良心的。他拿了我們寨子里的金礦,第一時間并沒有想到如何利用那些金子,而是想著能不能完成你的條件,那就說明那個小家伙心不黑,而且重承諾。
有良心,重承諾的小家伙,很好,寨子里的青壯跟著他,很不錯……”
老寨主聽到婦人如此夸贊魚禾,忍不住道:“老朽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心很黑,愣是通過唇舌,將寨子里的青壯從老朽身邊搶走。
您居然還說他有良心?”
婦人瞥了老寨主一眼,一臉淡然的道:“他的來歷你也清楚,他需要面對什么,你心里也清楚。他得先活著,然后才能跟你講良心。他要是活不下去,拿什么跟你講良心?
不論能不能活下去,都跟你講良心的那種善人,成不了大事,在亂世中也活不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