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有股疾風襲來,一枚長釘穿透了窗,直朝她射來,速度之快,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力量之狠,穿透了排排書架,也沒有衰減的意味,眼見便要沒入她的眉心。慕八卻閃身擋在了她面前,從腰間抽出一柄細長的軟劍,復直如弦,截住了那枚長釘。
釘子折了角度,滲入一旁的柱中,尾后一朵五瓣梅花栩栩如生。
“吱呀!
門忽而開了。
“嘖嘖,竟接得住我的梅花釘!
一記男子調(diào)笑的聲音。
月光絲絲縷縷隨著半開的門灑了進來,亮堂處,一抹紅衣不緊不慢地踏了進來,竟同師傅一般無二,只是他描眉畫眼,傅粉施朱,瞧著他二人,陰惻惻地笑道:“嘖,子桓教的好徒弟,怎的在此幽會呢。”
錦行緩過神,將散著的長發(fā)三兩下挽了起來,拍了拍手:“我們小輩,哪里敢向前輩學習,盡干這黑燈瞎火、偷雞摸狗的勾當呢。”
“呵,丫頭好毒的嘴,當真是空長了一副美貌!
那人眸中幽深,臉上卻是笑意更盛,一番話說得婉轉矯揉、陰風陣陣。
錦行卻是半分不懼,學著他陰陽怪氣:“啊,前輩這樣夸,我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呢!
那人瞇起眼看著她,眼中有些閑散的笑意。
“十步殺一人,事了拂衣去!
慕八忽而打破了這種難耐的寂靜,將劍收了起來,又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人:“世人皆以為縵朱乃是女子,今日一見,果然使得一手妙極的梅花釘!
那男子眉眼微微顫了一顫,半晌,輕笑出聲:“你倒眼尖。”
縵朱此人,行蹤神秘,殺人無數(shù),世人皆以除之而后快,奈何尋人不得,敗興而去。
錦行一怔,余光所及處、白光一閃。
有人。可是這人,如何進得來宗門。
她不由握住了慕八的袖擺,他側頭瞧了她一眼,忽而在她的手心寫下了一個字。
放。
“嘖嘖,你們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呢!
縵朱說著,笑意更盛。
錦行靜靜看了慕八一瞬,隨即不動聲色地將視線移開了,笑盈盈地道:“我們師姐弟之間,總有些悄悄話要說不是。說起來,前輩躲在我們這深山巫門之中,多久了?”
縵朱惡狠狠道:“是住,不是躲。”
錦行卻不慌不忙:“哦,我從小啊,就很仰慕前輩,聽說前輩彈無虛發(fā)、殺人不眨眼,只是奈何沒有機會遇到。我同前輩相識一場,自是有緣,不然,前輩收我做徒弟,如何?”
縵朱眸中泛起了些笑意:“你這丫頭,倒是很合我的心意的。只是,我一次,只收一個徒弟。”他微微一頓,饒有深意地看著她:“眼下,已有了個笨徒弟,雖然不太爭氣,喜歡上一個美人,見色忘師,男大不中留!
“那這個美人,必然是傾國傾城了?”
“這個美人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錦行愣了愣,半晌,恍然大悟:“莫非是……小八。莫非,你的徒弟隨你,是個斷袖?”
慕八:“……”
“咳咳!笨z朱一口氣沒提上來,輕咳兩聲,這才回:“我什么時候告訴你,我喜歡男人了?”
錦行攏了攏碎發(fā),一本正經(jīng)道:“我這個人向來喜歡聽故事。曾經(jīng)聽過一個虛凰假鳳的故事,你這打扮,可不正是同那唱戲的小旦一般模樣。若是讓我猜猜,師傅一貫不近女色,卻讓你于此出入無礙,還不知會我們,大概總歸是見不得人,你們又長得幾乎相同,莫非,你同我?guī)煾,還是那同胞兄弟?”
縵朱喝道:“蘇錦行!”
錦行抿嘴一笑:“前輩是不是也覺得我這故事編的不錯?”
縵朱:“……”
慕八委實也是氣笑了,半晌,不疾不徐道:“前輩,便是巫覡宗的現(xiàn)任宗主吧!
錦行又是一怔,卻見縵朱瞇起了眼,一動不動地盯著慕八:“呵,你怎知道?”
慕八微微一笑:“前輩快言快語,我自然不能隱瞞。早就有所懷疑,原本,我也覺得是天方夜譚,可今日一見,倒是確定了!
錦行拽了拽他的袖子:“他們,是同一個人!
慕八看了她一眼,眸中泛起了笑意:“嗯。”
聽聞世上有這樣的人,得了離魂之癥,身體里好似有兩個人,共用一具身體,形跡卻全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