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把弓兵的腰刀扔在百姓流民身前。
胡就業(yè)懶洋洋道:“都動作麻利,辦完事,還要趕路呢?!?br/>
幾個百姓流民你看我,我看你,都猶豫不決,那可是官府的兵差啊,殺他們,可是大罪。
他們雖然痛恨這些弓兵,但要他們殺人……
猛的一人起身,就抄起了身前的一把腰刀,楊河看去,卻是那個叫李天南的年輕人。
看他年不到二十,身著棉襖短褐,打著行纏,包著厚厚的頭巾,背著一個包裹,身體頗為瘦弱,但臉上有一種倔強與堅毅,此時嘴邊尤有血跡。
他身后縮著兩個年輕的男女,看來就是他的弟弟妹妹了。
看他弟弟身材較為矮壯,約有十五六歲。
妹妹則纖秀,年在十六七,此時臉上頗有泥灰,但難掩俏麗,怪不得那些弓兵起了惡念。
胡就業(yè)與曾有遇都看向她,特別曾有遇,對李天南妹妹看了又看。
此時見李天南一咬牙,抄起腰刀就往那被反綁樹上,嘴巴塞了破布的弓兵走去。
那弓兵恐懼看著,一邊惡狠狠瞪著他。
李天南初有些畏縮,隨后反瞪回去,一刀就狠狠刺下,那弓兵眼睛一下瞪的老大,“嗚嗚嗚……嗚嗚嗚……”的沉悶叫喚。
李天南拔出刀,一股濃稠的鮮血就噴出來,濺了他滿身。
然后他弟弟上前,憤怒的罵道:“丟你老母,打我家姐主意?!?br/>
同樣一刀惡狠狠刺下,那弓兵更是拼命掙扎,扭動身體,神情痛苦之極,早知如此,他今日就不會出門了。
然后李天南妹妹也上前,同樣咬牙一刀刺下,鮮血噴濺了她滿臉。
楊河看著,心想果然兄妹三人都有一股狠勁,怪不得能千里迢迢,從佛山跑到邳州。
不過胡就業(yè)從李天南妹妹身上移開目光,他還是喜歡溫柔型的。
有了三人帶頭,余下百姓流民也紛紛上前,咬牙刺了一刀,那弓兵被刺得千瘡百孔,痛不欲生。
但他嘴巴被塞了破布,又叫不出來,只是身體陣陣抽搐。
痛苦之極的時候,他想起往日被自己巡檢司人等殘害而死的良民百姓,還有一個個女子,難道這就是報應(yīng)?
看百姓流民刺殺完畢,曾有遇走到孫掌柜身前,笑嘻嘻道:“掌柜的,該你了。”
孫掌柜一驚,差點跳起來,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也要……”
他下意識看向楊河,但楊河只是好整以暇的給自己燧手銃再次裝填子藥。
孫掌柜猶豫道:“這……這……”
他天人交戰(zhàn),這是殺人啊,還是官差,平日他可連一只雞都沒有殺過。
胡就業(yè)不耐煩道:“掌柜的,別婆婆媽媽連個女子都不如,還要趕路呢?!?br/>
幾個百姓流民也是目光幽幽看來,似乎刺了一刀后,他們已經(jīng)與那相公成了自己人,這個胖掌柜就成了異類。
楊河心下一動,怪不得各山寨入伙都要納投名狀,這當(dāng)中頗有一種微妙的心理啊。
最后孫掌柜哆嗦著,閉著眼睛咬著嘴,也刺了一刀,那弓兵睜著眼睛,已是死透。
楊河將自己燧手銃插入槍套,那李天南目光不由自主看來。
看著眾人,楊河滿意道:“記住,你們刺了這一刀,就是殺官,都知道該怎么做,否則,是要滿門抄斬的!”
眾百姓流民一個哆嗦,都是下意識閉緊了嘴巴。
楊河道:“這些巡檢司惡賊搜搶了一些財帛布匹,你們分分。還有銀子,也每人各拿二兩去?!?br/>
最后這些流民百姓一齊動手,將各弓兵伙計,還有那巡檢的尸體搬入茶鋪內(nèi),胡就業(yè)踹翻了內(nèi)中的火爐,又將柴草扔下。
慢慢的,茶鋪內(nèi)冒起滾滾濃煙,最后變成熊熊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燒起來。
得到許可,眾百姓流民個個叩頭謝過,忙不迭的四下散去。
今日之事,或許對他們是個強烈的刺激,人生中的重要轉(zhuǎn)折點,同時各人懷揣分到的二兩銀子,也可以買個一石米,讓家人吃幾頓飽飯,以渡過這個寒冷的冬夜。
眾百姓散走,余李天南兄妹三人茫然站在官道上,不知該往何處去。
楊河再看四周,除了這邊熊熊燃燒的茶鋪,似乎除了朔風(fēng),還有離去的幾個百姓,官道前后仍毫無人影,蕭瑟之極。
他騎上馬,緊了緊斗篷,看兄妹三人仍站著,他笑道:“你叫李天南?”
李天南忙道:“小人是,再次謝過貴人的搭救之恩。”
楊河道:“你會鑄炮造銃?”
李天南道:“是的,小人會鑄銅炮鐵炮,也會造銃,我弟弟妹妹,也懂一些?!?br/>
楊河道:“哦,跟上吧,到我莊中去鑄炮?!?br/>
李天南遲疑道:“一個莊子,也能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