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所見,滿目荒涼。
田疇俱為蓬蒿,廛市止存頹垣。
從奶奶山北上多丘陵矮山,然后邊上就是廣闊的平原,往日這邊多村寨,現(xiàn)在只余敗壁。
不過也不是沒有人煙,各山嶺邊多結(jié)寨自保的村寨,規(guī)模有大有小,小的可能數(shù)十戶,大的數(shù)百戶,皆有近寨之田,耕種以糊口。
他們都有防護(hù)措施,類似以前看到的永安集那種土堆水坑,或高或矮的寨墻外密密麻麻的大水坑子,等閑的匪徒休想攻破這樣的寨子。
當(dāng)然,也不是說這樣的村寨就安然無事了,可以看到一些小寨子中一片焦土,寨廂俱毀,無一居民,只存活一些大的圩子寨子,小村小寨寥寥無幾。
近乎一種大魚吃小魚的過程。
亂世中也要生活,楊河一路北上,就看到一些村民在寨邊勞作,他們警惕之極,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鳴鑼敲鼓,用力往寨子中跑。
看這些人多是衣不裹體,食不保腹,大多面有菜色,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亂世中勉強(qiáng)活命的可憐人。
但也不能因此就對他們大意了,這些自保的村民亦民亦匪,你若是相信他們,或是孤身從寨邊經(jīng)過,這些“可憐、善良”的百姓說不定就會露出獠牙。
他們會毫不客氣的殺死你,搶走你身上的破衣爛衫,寥寥無幾的干糧與銀錢,甚至倒霉者還會被抓去做菜人,儲備起來,跟老婆孩子慢慢度過饑荒。
楊河這行人不算少,伍中也頗顯銳氣,一色的黑巾罩甲長矛更給人強(qiáng)大的壓迫感,所以從奶奶山北上后,沿途路過的村寨雖多,但都識趣的沒人打他們主意。
只各色目光看來,寨中嚴(yán)防戒備,待楊河等人走遠(yuǎn)了才松一口氣。
楊河一行卯時出發(fā),約六點多鐘,走到現(xiàn)在快九點,差不多走了二十多里,速度不但快了很多,而且總體順利,讓一行人都露出笑容。
楊大臣仍然扛著銅棍,他戴著紅笠軍帽,身披斗篷披風(fēng),走在楊河左側(cè),見一路順利,他高興的道:“少爺,按這樣走,我們很快就可以走到官道了。”
楊河也是喜悅點頭,旁邊的齊友信,嚴(yán)德政等人都露出舒心期盼的神情。
只有張出恭在旁鄭重道:“從饅頭山北上,大寨子多,匪窩多,相公卻不可掉以輕心。”
正說著,就見山的那一邊傳來一陣喧鬧,然后斜坡上出現(xiàn)了很多人,前方開道的五人都停了下來,接著韓大俠飛奔回來,他對楊河稟報:“相公,有人攔路打劫,索要買路的錢?!?br/> ……
楊河策在馬上看去,一百多步外的斜坡上站滿了人,楊河估計有二三百之?dāng)?shù),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大多手上握著棍棒,不過也有長矛、獵弓什么。
再看看周邊的地形,左側(cè)是山,然后斜坡下不遠(yuǎn)就是大片的沼澤與洼塘,一條不知名的河流從遠(yuǎn)處流來,由北向南,最后注入睢水。
這些人卻將前進(jìn)的道路堵住了。
楊大臣在楊河身邊張望,這個粗壯的少年臉上滿是憤怒,他對楊河說道:“少爺,這些人敢打劫我們,真是不知死活,讓我?guī)⑹株犐先_殺,把他們殺敗了,反搶他們?!?br/> 旁邊的各青壯,韓官兒,羅顯爵,還有幾個甲長,如楊千總等人臉上都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以他們的實力,要擊敗眼前這些人不難,看對面青壯人數(shù),似乎比這邊多不了多少。
就是張出敬都有些心癢難撓的樣子,只有齊友信沉吟,顯然并不贊同楊大臣等人的意見。
張出恭低聲道:“相公,趕路要緊?!?br/> 楊河皺著眉,衡量利弊,他往那邊看了良久,最終說道:“沒必要的仗就不要打了,抓緊時間趕路吧?!?br/> 他讓韓大俠帶話給與那些人對峙的胡就業(yè)四人,讓他們這些地頭蛇與之交涉。
……
楊河策在馬上,張出恭在旁邊低聲介紹,對面那些人應(yīng)該是附近李家莊的人,這莊子不小,約有千口人左右,經(jīng)常干些攔路打劫的勾當(dāng),不過他們也很有眼力,不該招惹的人不律不招惹。
楊河一行人都是生面孔,他們可能看到便宜了。
他們這邊說話,那邊胡就業(yè)等人則與李家莊的人交涉,楊河這邊都可以清楚聽到他的吼叫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