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菱并沒有動,抓住勾豬后頸的是她手指上伸出的兩根修羅蘭莖。這種莖彎彎曲曲,就像章魚的觸手,堅韌無比,可以通過肉身吸收地氣和血肉中的養(yǎng)分生長。她的肉身已經死了,但只要修羅蘭能活下去,她很容易再生長出一個完全一樣甚至更好的肉身。所以她催動修羅蘭,吸收已死肉身中參與的養(yǎng)分。她的“尸體“逐漸萎縮直至消失不見。
她是天界修羅蘭和人身的融合之體,這二者相輔相成,如果修羅蘭生長完全,幾乎可以煉成不死之身。只可惜才不到一年,就受了重傷,又中了砒寒劇毒。砒寒之對修羅蘭無礙,對她的肉身卻是毀滅性的打擊。肉身若滅,修羅蘭就喪失了生長的土壤,必將枯死,唯一解救的辦法就是奪舍一個肉身暫時寄居。
奪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說她如此狀態(tài)下能否發(fā)動奪舍魂術,就算真奪舍成功,互不兼容的肉身與魂魄也會相互抵觸,最終很快腐朽而死。
好在人傀巫蠱術讓她和勾豬的魂魄已經連為一體,不再存在相互抵觸的問題。修羅蘭只需要鉆入勾豬的身體,就等同找到了一個新的花盆。
一陣折騰之后,連菱徹底消失了。勾豬往后頸一摸,傷口竟然已經愈合,自己的身體似乎也沒有什么異樣。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從美夢跌入噩夢,然后又徹底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原點,依然是一無所有的狀態(tài)。銀子呢?女人呢?
他依然一無所有。
“你必須六年之內結丹。否則砒寒毒會腐蝕你的身體,無藥可救。”連菱的肉身雖然消失,但一種神奇的意識依然在他腦海中說話。那聲音潺潺如流水,寒冷如冰霜,他聽了卻感覺格外舒服。
砒寒毒,來自陳玄方的那把毒匕首半尺寒。這五寸不到的鋒銳之物,本來是見血封喉。好在連菱修煉的修羅蘭本是草木之體,這種毒對人體是劇毒,對植物卻無害。
但修羅蘭寄生在勾豬身體中,這就不可能不對勾豬有著潛在的危險。
更重要的是修羅蘭需要吸收他體內的真氣才能逐漸恢復。否則只會有更多的砒寒毒被釋放出來。
“六年?結丹?”那時的勾豬對此還是無比懵懂。他所明白的是,碧落圣女和他的交易有這么一個六年的期限。如果六年期限一過他沒有完成“結丹“的目標,那么這一根繩子上的兩只蚱蜢還是一樣,得雙雙殞命。
其實六年結丹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東勝神洲的玄門子弟,一般把身入玄門開始修行這一天起,算作“筑基“的開始。筑基這個境界其實并不意味著身有道行。所謂基,只是修行的基礎而已。
隨著丹田氣海容量的擴張,體內的真氣越來越充足,筑基的等級也會逐漸提升,直到足以結丹的地步。一般認為筑基九重就是足以結丹的標準。從筑基之處開始算一重,到足以結丹算九重。就算是絕頂天才之士,一帆風順,也需要不下九年十年的功夫。
“對,你已是外門弟子,速去翠玉宮外院報到。不是為我,而為保你自己性命?!边B菱冷冷地說。
“那你呢?就這么把我?guī)Э永锶鍪植还芰??”勾豬感覺頗為不妙。翠玉宮,神仙的門派,現(xiàn)在對他來說,簡直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殺戮之所。他先是差點當了祭品,然后又眼見四人被殺。最后自己更是莫名其妙就中了什么砒寒之毒,這血雨腥風簡直是一陣接著一陣啊。
“我會陷入沉睡。一年之后,你若到重回此地,我會醒來,到時我盡力助你結丹?!?br/> 然后這種能言語的意識就從他腦海里消失了。勾豬也不知道能如何喚醒她。反正大喊大叫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接下來,他的一切都要依靠自己了。
他把所有的痕跡都清理干凈了,就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甚至那四具尸體他都清理掉了。
他不會傻到去找人說你們有四個仙人死了還有你們宮主現(xiàn)在活在我身體里——那樣他只怕會被人解剖。
他真的老老實實地混入了翠玉宮外院,成了一名貨真價實的外院弟子。
所謂山中歲月容易過,一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現(xiàn)在已經是碧落圣女要覺醒的日子了吧。
勾豬一直惦記著那個絕色的女子,那就像一個美夢一樣讓他難以忘記。
外院就是翠玉宮所有外門弟子的居住之處,由外院長老霍云所管理。
外院的弟子們五人一組居住,被稱為“伍院”。但他所在在伍院比較特殊,實際上只有四人。
現(xiàn)在他的住一處寬大的樹洞,南北通風,一股涼風不間斷地從南往北吹過,就像涼水潑在這夏夜的空氣里。一只蚊蟲都沒有,它們似乎都被樹洞散發(fā)的陣陣木香給驅逐了。
這回不但嗡嗡聲始終不散,而且一種類似蝎子的有鉗子的生物,用鉗子狠狠地夾住了他的耳朵。
“你還沒醒啊!”
勾豬迷糊中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英俊硬朗但是因為氣瘋而有點歪了的臉。這是一個比他大一兩歲的帥氣男子,兩只手各抓住了他的一只耳朵,一整猛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