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玄陰之氣的彌漫下,整個極冥宮依然寒冷異常,但是尹萬真放出來的炎陽烈火,正在順著極冥草的脈絡到處燃燒,隨處都可以看到一條條蔓延的火蛇匍匐在地,不斷蔓延。
極冥草雖然來自極北之地,也依然是草木之身。草木是炎陽烈火天然的燃料。柴薪不盡,烈火不止。如果不是有玄陰靈氣的寒氣抑制,這里早就給燒成一片灰燼了。
如果有溫如雪在,她全身玄陰真氣運轉(zhuǎn),自然可以滅了這火。但極冥草的元靈已經(jīng)隨著靈種融入到了藍若霜的靈劍中。所以這座極冥宮也只能算是極冥草的遺蛻。遺蛻上的精氣化為靈氣散失,很快枯萎。枯木易燃,這大火也必定會越燒越旺。
至于那數(shù)千名在這宮中修煉的玄冰妖修,都已經(jīng)融化成了一灘雪水。但他們的元靈大多也被溫如雪卷入魂傷劍中。在那劍里溫如雪會給他們再造玄冰之身,倒是無礙。
但藍若霜以筑基四重的修行,強行融合極冥草,雖然是勉強成功,經(jīng)脈氣海受損都是極為慘烈。
這也早就在溫如雪的預計之中。藍若霜是雪族最后的傳人,她自然不可能讓此人有什么意外。只是她這一次遇上的是風火大劫,應劫之人想要毫發(fā)無損那絕無可能。
這次融合雖然損傷巨大,但只要融合能完成,藍若霜成為魂傷劍之主,不斷得到靈劍滋養(yǎng),假以時日,這些內(nèi)傷都是能逐漸恢復的。
只是眼前,她卻是奄奄一息了。
藍若霜本來早已昏迷,被勾豬一路背著,深一腳淺一腳地顛簸,很快悠悠轉(zhuǎn)醒。
她雙眼微睜,看到背他這人一身白色道袍,半張清瘦的臉,一路焦急狂奔。
她又感覺到四周一股股熱浪襲來,四下煙霧彌漫。左右一望,都是火海,便明白了過來。眼下形勢雖然是危急萬分,但這個撿來的弟弟,并沒有將自己棄之而去。
這讓她心頭浮起一陣熟悉的感覺,想起前幾日在大銀杉樹上,那人背著自己爬樹的種種景象,不由得心頭一陣溫暖。
寒霜劍本是短劍,融合靈種之后成為魂傷劍,依然只有一尺三寸長,佩在她的腰間,插在原來的劍鞘里。但一股與以前不同的溫潤氣息從劍上傳出,與那元陽殿中的元嬰女妖氣息相近,她就明白這次鋌而走險,融合已然完成。
這讓她心頭一松,安心地匍匐在這男人的背上??谥幸约毴跤谓z的聲音咬著勾豬的耳朵說:“我這個弟弟對姐姐還算不錯?!?br/> 勾豬一邊跑一邊哼了一聲,說:“還不如趕緊把那五顆靈種給我了實在?!?br/> 這倒是讓勾豬想起一件事。按理說藍若霜融合靈種成功之后,就會被傳功塔認為闖關成功,直接傳送到第三層去。
事實上勾豬也能在她身體上感覺到一股靈力波動,和那種瀕死之前傳送的靈子震蕩類似。奇怪的是這股波動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不可阻擋的阻礙,一直在維持,但始終不能將她傳送走。
這天地之間,似乎有另一個奇怪的結(jié)界陣,在空間中造成了一個斷層,導致這傳送之力無處可去,就這樣被卡在了這里。
也許是這大銀杉樹頂本身就有這樣的障礙。勾豬來不及多想,只要能離開這顆樹,回到第二層下面的世界中融合靈種,應該就能順利離開了。
狂奔了足足有一刻鐘,眾人終于離開了極冥宮。回首一望,風雪雖然依舊,但極冥宮已經(jīng)成了這大風雪中的一座火樓。
杜問機本來的計劃只是在極冥宮的周圍布陣,他堅信任何人都不可能破陣而出。他只需要在極冥宮外守候,不讓那只貓?zhí)用摼腿f事大吉。
但他個性粗獷,不像尹萬機一樣心思深沉,做事滴水不漏。而且他又是個急脾氣。在外面等候了不過一刻鐘,心里就像一萬只螞蟻在爬,各種想法都浮了上來。
如果尹萬真計劃有失,死在了極冥宮頂怎么辦?
如果這人先得手了,用什么詭計逃脫怎么辦?
他在刑堂長老手下得寵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前的陳年往事了。雖然他早已身為真?zhèn)鞯茏?,但遲遲未能結(jié)丹。
一步慢了,步步都慢,刑堂一脈分得的各種天材地寶,現(xiàn)在全都給了古問天去。整個一脈都在巴望著問天道人早日煉成紫府,再成就一個紫府上人。
而他,眼下這二十年來在翠玉宮也不過就是混吃等死而已。如今他年近六十,再不結(jié)丹,這輩子也就沒希望結(jié)丹了。如果不是師父再給他這一次機會,他早已絕了這修道之念。
對他來說,此事乃是這修道之途上的最后一搏。如果能成,師父心中一喜,他還有一線結(jié)丹的機會。如果不能成,也就只能在洞府中,再安享三十年福壽,然后坐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