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臻啊,這么多年,你就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英國公府后院的一處精致院落里,周姨娘憂心地看著顧臻臻,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顧臻臻端著茶的手一頓,垂下頭去,如同二十歲出頭的嬌艷面容上帶了點兒苦澀,搖了搖頭。
“那,有沒有找大夫給瞧瞧?”周姨娘丫鬟出身,卻被榮國公捧在手心里當寶貝似的,雖給他做了妾,然而除了名分上差了些,竟比正房夫人過得還要滋潤。她一生順風順水,要說有什么叫她憂慮的,也就是顧臻臻成親十幾年,卻還沒個孩子了。
顧臻臻如今雖然是平南侯夫人,然卻不是原配。當年,她執(zhí)意嫁給平南侯做續(xù)弦,險些叫周姨娘哭死過去。
平南侯的原配留下了二子一女,顧臻臻嫁過去的時候,那兩個兒子年紀已經(jīng)大了,與她自然不貼心,只有那女孩兒,那會兒才一歲多,是跟在顧臻臻身邊長大的。但再好,終究也不如親生骨肉貼心孝順。
周姨娘一直擔心,萬一哪一天平南侯先行過世,留下顧臻臻難道去吃繼子的掛落么?
“怎么能沒找過呢?”顧臻臻放下了手里的茶盞,垂眸看著自己袖口上繡著的蘭草圖案,“西海沿子周遭的大夫請了個遍,都說我的身子沒有任何事情。侯爺?shù)挂膊患?,尚且安慰我要看緣分呢?!?br/> 周姨娘便急了,只冷笑了一聲,“他自然不急了。有兩個兒子支撐門戶,可到底替你想過沒有?”
“娘莫要這樣說。”顧臻臻見她著急,連忙安撫,“侯爺對我極好,便是兩個兒子,對我也是敬重的。華姐兒更是在我身邊長大,一直拿著我當親娘呢?!?br/> 周姨娘瞇了瞇眼,挑起眉頭,“這就對了。先攏住那幾個,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做計較?!?br/> “娘!”
無人時候,顧如柏顧臻臻都是直接叫周姨娘為“娘”的。站在一旁的姚氏面上不露聲色,心里卻暗暗鄙視。
周姨娘雖然是她的親婆婆,不管多受寵愛,也改變不了奴婢出身的事實。姚氏一個伯府的貴女對著這樣的婆婆立規(guī)矩,著實很是憋屈的。
周姨娘沒有注意到兒媳婦的臉色,只拉著顧臻臻殷殷囑咐,“你這孩子,心不可太實在了。雖都喊你一聲母親,但不是你肚子里出來的,終究隔了一層呢。況且,姑爺?shù)木粑豢墒怯袑崣?quán)的,強出顧琬那個廢物丈夫一座山!這樣的富貴權(quán)勢,你能叫別人得了去么?”
抬抬手叫屋子里的丫鬟們都出去了,周姨娘才又壓低了聲音道,“再有一說,你的兒子若能做平南侯,于你哥哥也是大靠山呢!”
妹夫和外甥,自然還是后者更親近些的。
顧臻臻苦笑,“那也得先有孩子才行?!?br/> 大婚多年沒有孩子,顧臻臻也是著急。畢竟,平南侯有三個孩子,足以證明問題不在他身上。
雖大夫們都說她的身子也很好,卻總不能叫她安心的。
“不怕,不是說往后就留在京城了嗎?”周姨娘捏了捏顧臻臻的手,“娘去求你父親為你請?zhí)t(yī),到時候好生調(diào)養(yǎng)一番就好了?!?br/> 說倒了這里,又不免抱怨,“我早就說過,不叫你同去西海沿子。說不定就是那窮山惡水的的地方,壞了你的身子呢!”
顧臻臻內(nèi)心里,對周姨娘其實也不大看得上。
聽她左一句窮山惡水,又一句壞了身子,只覺得刺耳,便起身:“外頭想來也要來人了,我去瞧瞧跟著張羅張羅。”
周姨娘便點頭,“去吧?!?br/> 又朝著顧臻臻招手,叫她俯身到自己的跟前,“叫顧琬那賤人出出丑。”
顧琬出丑了,就是正房一脈出丑。國公爺焉有不生氣的?
顧臻臻笑了,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顧琬那人脾氣太暴躁,耿直得簡直到了蠢的地步。
輕聲答應(yīng)了一句,便裊裊婷婷地往外頭去了。
“母親,我也和妹妹同去?!币κ线B忙跟上了。
姑嫂二人一路走過去,就見國公府的園子里,丫鬟仆婦匆匆往來,幾處軒榭里已經(jīng)有了不少的人影。
“那是誰?”
假山上有座八角亭,亭子里正有幾位少年,雖距離甚遠,看不清面容,然就看衣著身姿,也能看出都是極為出色的人物。
姚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認了一認,便道:“那個絳紅色衣裳的,不就是君辭?他旁邊的是顧琬的兒子,凌肅。那個墨色衣裳的是楚國公府的二公子,另一個……”
她并不認得蕭離,便喚了一個路過的丫鬟過來問了。
那丫鬟年紀不大,圓圓臉蛋,伸著脖子往亭子看了看,紅著臉回道:“那是一位王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