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浮生如夢
趙檉笑了笑,小娘那點心思怎會不知,他放下酒杯,走出案外,略移幾步,對女樂道:“起調(diào),調(diào)寄望海潮?!?br/>
絲竹聲起,他自不是去唱,只是隨著調(diào)子,開口吟道:
春花秋月,浮生如夢,今夕寂寞梁園。亭閣夜暮,箏笛裂金,魂銷紅袖白衫。星下亂銀弦。想歌飛琬舞,薄醉翩翩。紫陌凡塵,哪堪時令掌輕翻。
冥冥世事依然?;邢嗨己=?,神走天邊。朝雨晏云,伊人漸遠,琴心幾斷陽關(guān)。彈指數(shù)悲歡。任冷霜敝落,冰雪森寒。從此風(fēng)流,換了孤影對愁眠。
蕭敏目瞪口呆,臉色妍怒交加,半晌才道:“這望海潮如何能這般作?”
趙檉回案舉酒飲盡:“如何不能這般作?”
蕭敏道:“望海潮不是頌升平、酬朝壽、吟詠風(fēng)物、傷春抒懷的嗎?”
趙檉笑道:“蕭使者漏說了一個惜惜之詞?!?br/>
蕭敏道:“我怎不記得?”
趙檉搖頭道:“許是遼國那邊記錄有誤?!?br/>
蕭敏:“你!”
趙檉道:“既能傷春抒懷,自能寫盡風(fēng)花!”
蕭敏氣道:“王爺不是說有要事相談嗎,還不談?”
趙檉轉(zhuǎn)回案后坐下,再飲酒,看起來已有幾分醉意,他道:“聽聞大石林牙乃遼朝太祖八世孫?”
蕭敏面無表情:“是!”
趙檉搖頭微笑:“大石林牙驚才羨艷,文武雙全,直是可惜了?!?br/>
蕭敏冷道:“王爺休要打啞迷,既有要事,何不明談?”
趙檉道:“蕭使者話不傳他聞?”
蕭敏道:“怎會去害自家!”
趙檉笑笑舉杯:“且回林牙,就說,天下英雄……唯林牙與檉耳!”
說罷他一杯飲盡,竟自醉倒椅上,動亦不動……
第二日,遼擂擺起,于南城足足立了十座高臺。
高臺并列,每座三十名遼人守擂,但凡敗者,哪怕不死亦再無資格上擂,以七日為限,七日后哪一方還在臺上即為勝利。
規(guī)則簡單明了,打斗生死不計,兵刃暗器隨意,能贏便是好漢。
真正高手廝殺,要決勝負毋須良久,廝打起沒完沒了的,要么便是沒有死仇,相互留手,要么就是上不得一流,撂倒對方于彼此都是難事。
高臺對面有兩座花棚,一大一小,大花篷寬敞,左右足足幾十丈,趙檉坐在正中,兩旁坐了兵部尚書薛昂,禮部尚書白時中,領(lǐng)樞密院事童貫,殿前司指揮使高俅,權(quán)知開封府滕圖,侍衛(wèi)親軍司副都指揮使譚真等等一眾官員。
花篷前方又有各部司的主事孔目刀筆郎,親軍司的審查調(diào)配,一應(yīng)人員俱全。
遼人則在旁邊的那座小花篷里,此時深夏,花篷四面通透,坐在這處便可以望見遼人篷內(nèi)舉動,但見使團之人個個面色不愉,使團人多,花篷窄小,不堪忍受。
更周圍四面八方,除了禁軍特地留出的道路,其余皆被東京百姓占滿。
東京百姓此刻不知有金,只知遼夏,民間于朝堂自不同,只講究個酣暢淋漓,百年積怨,深髓入骨,茶余飯后,代代相傳,咒罵聲不絕,義憤者填膺,于敵寇又講個甚么禮儀,只是痛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