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擇拄著兩個拐杖,身上貼滿了膏藥,站在帝都東門外的樵樓上,冬風(fēng)比往日都凌冽寒冷,因為今天是冬至。
洛軒轅倚在一邊的靠欄上,上下打量著蕭擇這模樣,看上去挺滑稽的:“你說,那位王爺要是第一眼看見你這個熊樣,會是什么表情?”
蕭擇舉起拐杖打下去:“你當(dāng)我想。”
“朝廷為什么一定要你來呢?這事不應(yīng)該歸兵部管嗎?”
蕭擇看著城外連綿無盡的田野,此時田壟上已經(jīng)光禿禿的,連枯黃的雜草也耷拉著腦袋。
“四皇子燕王常年領(lǐng)兵在外,在軍中的威望遠非其他皇子能比,是絕對的軍方大老,他此番回到帝都交還兵符,自然需要軍方出面。而朝野上下都知道兵部是三皇子的羽翼,所以兵符單獨出面就難免有拉攏的嫌疑?!?br/> “而我剛剛來到帝都,哪一方都不是,所以就只能派我來咯?!?br/> “那你這么做不是有投靠燕王的意思嗎?”洛軒轅笑道。
蕭擇搖搖頭:“燕王無心奪嫡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當(dāng)年就是他自己要求去戍邊的?!?br/> 二人就這么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只見城下有一個圓滾滾的人下了小轎,渾身的肉一顫一顫地走上來。
“喲,兵部尚書來了?!?br/> 兵部尚書挪動圓滾滾的身子,艱難地順著階梯走上來,到二人面前時已經(jīng)是上氣不接下氣。
他手忙腳亂的理了一下官服,小眼撇了一下二人,片刻判斷后拱手行禮:“在下兵部尚書徐慍,見過公爵大人,見過洛公子?!?br/> 不愧是兵部尚書,只是看了一眼就做出了準(zhǔn)確的判斷。
二人回禮,蕭擇瞇著眼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尚書大人。
他早就細細看過從兵部偷出來的那份卷宗,上面寫明的供給和他們這些前線的人收到的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其中少的那么多,一定都流進了某些人的肚子里。
蕭擇再看尚書那圓圓的大肚子,感覺上面的肥肉里填滿了前線戰(zhàn)士們的血汗。
“哎呀,燕王殿下什么時候來啊?!鄙袝敛令~頭上斗大的汗珠道。
見沒人搭理他,尚書識趣的閉上了嘴,畢竟這兩個人,他沒一個惹得起。
“你家小妹呢?”蕭擇靠近洛軒轅問道。
“她一早就和林小妹出去了,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嗎,她們幫著去訂館子去了,等到中午直奔酒樓就行了?!?br/> 蕭擇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這幾年我還是頭一回正兒八經(jīng)的過生辰?!?br/> “感激的話待會兒再說吧,那位燕王可能來了?!?br/> 遠處的地平線上緩緩出現(xiàn)了一列隊伍,隊伍的上方戰(zhàn)旗飄舞。
“我先走了,記得回頭到全聚德找我們?!甭遘庌@轉(zhuǎn)身離開了。
蕭擇嘆了口氣:“這狗東西也不知道扶我下去。”
尚書聽了立馬滿臉堆笑:“我來扶大人下去吧。”
“不用了,你自己都走不利索?!?br/> 二人來到城樓下,見遠處的隊伍越駛越近。隊伍里除了少量的仆從外,其余大部分都是護衛(wèi)的重甲騎兵,看起來應(yīng)該是燕王的親兵。
隊伍走到城門前停下,走出一個穿著玄色皮甲的青年,青年從馬上跳下,立馬就有兩個佩劍的軍士出列跟在后面。
等那人走近,只見青年生的十分英俊,高高的鼻梁如刀的劍眉,使他看起來不怒自威。頭戴一頂雙珠冠,身上的皮甲上隱隱有金線龍紋,看來應(yīng)該就是燕王顏卿了。
蕭擇和尚書迎上前去行禮:“拜見燕王殿下?!?br/> 燕王輕輕點頭,問:“你們誰是兵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