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八年,國家出臺了許多經(jīng)濟刺激政策,市里個大企業(yè)都在擴大生產(chǎn)規(guī)模,大家的工資也漲了不少。
當然,物價也跟著上漲,讓人活得有點艱苦。
但奇怪的是工業(yè)品的價格卻下跌了,特別是家電下鄉(xiāng)活動一搞,電視冰箱什么的直接被被干成白菜價。
同時,按揭這種新鮮事物一出,大伙兒都超前消費,幾乎人人都在談論買車買房的事兒。
一夜之見,往日空蕩蕩的街上忽然出現(xiàn)了許多車輛。
韓路有點愕然,一輛汽車怎么也得六七萬,即便接受按揭,他也得三四萬吧——想不到金沙市這么多有錢人。
車輛一多,市政基礎設施跟不上,到處都堵,停車也成為一個老大難問題。
還好這年頭交警執(zhí)法還沒有幾年后那么嚴格,大家都亂停亂放,也因此產(chǎn)生許多矛盾。
呂朝陽今天這車停得惡劣,直接把路邊的一個煙攤子關在了后面,自然沒有什么生意。
擺攤的是一個面帶苦相的中年男人。
他很熱情,見韓路圍著奔馳車轉圈,招呼:“大哥,要買煙嗎?”
韓路:“我不抽煙的,要不……來瓶礦泉水?!?br/> 接過水,他朝火鍋店里看了眼?;疱伒晔且慌怕涞夭AТ埃『脜纬栆厕D頭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呂朝陽心虛,忙將目光閃開,拉上了窗簾。
韓路心中冷笑:好個不要臉的,就問了三瓜兩棗的演出費,朋友都不做了。
他一邊喝水,一邊和擺主攀談,問他生意怎么樣。
中年人說他是剛從鋼廠那邊分流的工人,拿了國家買斷工齡的錢,尋思著自己年紀也大了,再卻上班也上不了幾年,再說很多活也做不了,就在街上擺個攤。生意也就一般,相當于拿一份工資。
韓路說,可以啊,我上班也沒幾個錢。
中年男人嘆息說,飯錢是夠,但他的兒子現(xiàn)在正在讀大學,消耗大,他們兩口子每月都精打細算。你別看我現(xiàn)在生意還成,但碰到這樣的大太陽天,碰到刮風下雨,那就是白干。
韓路斜視這呂朝陽的奔馳車,道:“再碰上這種亂停亂放的,你這生意也沒辦法做?!?br/> 中年男人說:“人開奔馳的,肯定是大腦殼,惹不起?!?br/> 大腦殼就是大人物的意思。
韓路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高聲道:“無論什么人,他也不能把你攤子給擋住了呀!我不會告訴你,用破布頭把汽車排氣管給堵了是違法行為,我不會告訴你將牛奶潑到車上會掉漆,我也不會告訴你把辣條丟進空調(diào)進氣孔里車里的異味永遠祛除不干凈……老板給我一盒酸奶……”
攤主大驚:“大哥,使不得,使不得??!”
韓路一臉正義:“大路不平,旁人鏟。有什么事,我擔著?!?br/> 呂朝陽今天陪幾個客人吃飯,他心中有鬼,一直尖著耳朵聽著外面。
韓路的性格他是知道的,真惹惱了,小韓是天王老子都不認識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
當下再也坐不住,急忙跑出來:“住手,兄弟,你有什么不開心的沖哥哥我來,別朝我二老婆撒氣。韓路,你這是做什么呀,發(fā)這么大火?!?br/> 呂朝陽喜歡汽車,這輛奔馳就是他的小老婆,他愛奔馳比愛簡捷簡大姐更多一些。
韓路:“你可算出現(xiàn)了,呂朝陽,你和別人吃火鍋不帶上我。我很不開心,你說該不該整你?”
呂朝陽:“不就是吃火鍋嘛,走走走,一起吃去,我介紹幾位好朋友給你認識?!?br/> 韓路:“要請我吃火鍋可以,你把車挪開,擋住這位大哥做生意了,為富不仁嘛你!”
“我挪我挪?!?br/> 呂朝陽請的四個客人是搞山貨的,聽他們話中的意思好象是要合作弄野生菌,這個呂老板還真是多種經(jīng)營。
天氣熱大家都沒什么胃口,午餐又過了大約半小時就結束了,那幾人就約呂朝陽去打麻將。
呂朝陽抱拳:“哥兒幾個,我今天和韓路有要緊事商量,你們先玩著,我等下過來買馬?!?br/> 又讓火鍋店老板泡了兩杯蒙頂毛尖,兩人坐在店外的藍花楹下面吹水。
呂朝陽臉皮厚,說了兩句過場話后,道,韓路兄弟不好意思,上次陶桃的事情我一不小心把你拉黑了。我這人事兒實在太多,倒把這事給忘記了。咱們以后兄弟還是兄弟,有空一起騎車釣魚啊。
韓路說,呂朝陽我知道你的德性,拉黑我的事情咱也不跟你計較。你別看我就躲啊,陶桃的事我也沒心情過問,你們要掐得天昏地黑,要打得你死我活,我眉頭也不皺一下。
“你說的是真的?”呂朝陽小心地看著他。
韓路:“當然是真的,你看我今天就不跟你生氣,豁茶豁茶?!?br/> 呂朝陽自己倒是沉不住氣:“韓路兄弟,哥哥我是真的遇到困難了,要不然區(qū)區(qū)一點演出費也不能拖到現(xiàn)在,搞得大家都沒面子,搞得你我朋友都做不成。”
韓路說,別啊,你我的友誼真的和陶桃沒關系,至于說到面子,咱就是跑腿打雜的,任何人都能指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