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日子依然繼續(xù),依然不緊不慢悄然度過,唯有一種東西令人感覺溜的過快,幾乎抓不住,對龔老爺來說,就是年齡。歲月似乎搶在他的前面,身體和精力遠不如從前。
云煙全力撐起了這個家,但這不個長久的方法,按照約定,離她婚嫁的日子還有3年。
這天,年滿27歲的云煙被龔老爺喊到面前。龔老爺?shù)念^發(fā)胡子白了不少,顯出中老年的態(tài)勢,身邊依然站著的兩個女人,大燕和小燕,妖冶爭寵,拼命想留住龔老爺?shù)膶檺邸?br/> 云煙經(jīng)過多年的歷練摔打,獨當一面的利索,看上去十分干練,在父親面前提及婚事,有點害羞,爸爸,還早呢,再說,我喜歡在這個家生活。
龔老爺說,你的婚事應該準備了。
爸,還有幾年,現(xiàn)在說這事,太早了。
不早啦,這是我們的龔家的規(guī)矩,當年我和你媽,兩人還是娃娃,老輩人就給我們準備了。
老爺說的是-----
話音未落,龔太太進來了,她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楚,她愈發(fā)瘦弱,身體單薄像一張沒有筋骨的紙張,弱不禁風的樣子,龔太太也明顯見了老相,身體大不如從前,走路有些吃力,翠娥和翠翠扶著她。
大燕和小燕同時過去,一人給龔太太搬了椅子,另一人接過丫頭端來的茶碗。
太太來的正好,我正對云煙說她的婚事,她的嫁妝該準備了。
我也是為這事來的。
柳家的聘禮送來好幾天了。
聽說了。龔太太放下茶碗。
我們就這么個女兒,嫁的又晚,一定要辦的風光。
說的是,老爺,那柳家可比我們更急呢。
把柳家的聘禮算上,咱們拿出雙倍的錢給云煙置辦嫁妝。
云煙聽了說,不,不能這樣,你們年齡不小了,更需要錢養(yǎng)老,我只要小部分。云煙拿出賬單,爸爸您看看,我列了明細單。
龔老爺卻指指大燕,大燕為難的:老爺,我不認識字。龔老爺轉(zhuǎn)向小燕,小燕一掃常態(tài)的癡傻,接過賬單,自己卻不看,送到龔太太手里,請?zhí)^目。
龔太太伸手去接那片紙,覺的有千斤重,那張紙飄到地上,小燕撿起來,捧到龔太太眼前,龔太太虛弱的說,給老爺看吧。
除了龔老爺外,龔太太,云煙,大燕,在場所有的人,對小燕的舉動感到驚訝,怎么回事?
龔老爺并不理會大家的目光,對云煙說,你自己看著辦好了,需要誰幫忙,盡管指派,大家難的都在,晚上一起吃頓飯吧。
對小燕舉動的驚奇還有一個人是裝出來的,她是龔太太。以龔太太的聰慧,不難發(fā)現(xiàn)小燕的小把戲,但龔太太沒有更多的精力對付她,龔太太人本性善良,本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想法總把別人往好處想。再說,她長期壓抑與思慮加重,情緒更加憂郁沉悶,漸漸對龔老爺失去信心,精力用在拜佛誦經(jīng)上,那座廟宇滿足了她的心愿,靜心修性的同時,釋懷了許多。
余下的事就是讓女兒云煙嫁的風風光光。
小燕病情的好轉(zhuǎn)是從大龍意外身亡開始的,人們不能不佩服小燕這個戲子的高超演技,小燕算的上女人中的豪杰人物,和王雨,和唯一的兒子的生死離別,沒有擊垮她,從此的小燕對人生不再抱信心和希望,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可依靠的人,如果執(zhí)意繼續(xù),只有死路一條。
愛人沒了,小龍沒了,沒料到大龍也沒了,云煙很快遠嫁他鄉(xiāng),龔太太成了病殼子,她雖然比龔老爺年輕,恐怕要走在龔老爺前面,大燕外強中干,想到這里,小燕禁不住渾身顫抖,自己的這條賤命如此之大,莫非神靈暗中佑護,既然有,自己的出頭之日要到了。小燕拿出逢場作戲的強項,千方百計勾引龔老爺,討龔老爺?shù)臍g欣,小燕成功了。
小燕為了套住龔老爺?shù)男?,去找當年教小龍的先生,請她教自己,小燕學戲快,學簡單的管賬也不慢,這才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小燕有可能成為龔家的掌門人,女掌門人。
這一年,老宅院請了眾多木匠、女紅、裁縫、繡娘等等,猶如開了小作坊,叮叮當當忙碌起來,后院的竹林,前院的空地,還騰挪出幾間空房,搭建繡花坊制衣間,為云煙的嫁妝忙碌。
小燕很賣力的穿梭其中,并沒有人派她,她做給龔老爺看看的。
云煙不買小燕的帳,手頭的事多交給翠娥。但小燕照樣主動,和翠娥因為打作一對椅子還是兩對椅子爭吵不休,云煙聽見了說,小姨太太想讓我再嫁一次!憋的小燕半天說不出話。
在異國留學柳雄飛,從小小少年長成了青春帥哥,在美國,無論學習和生活環(huán)境都非常優(yōu)裕,性格偏內(nèi)向的柳雄飛,陽光,溫文爾雅,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西式的生活習慣,無法改變他懷念家鄉(xiāng)的一切,經(jīng)常在腦海中打轉(zhuǎn)。柳家的發(fā)跡靠曾祖父,曾祖父本是山里一個普通農(nóng)民,勤勞治家,一點點掙下的家業(yè)傳給祖父,發(fā)揚光大后傳給父親,有了今天的柳家。
柳雄飛覺的自己唯一的變化是把喝水變成咖啡,和同學聚會時,各國的留學生對他不了解,小小的柳雄飛對他們說,他很熱愛自己的國家,班上有位叫亨里克的美國學生,是個基督徒,向往中國的山水,問柳雄飛,聽說中國是個美麗的地方。是的,柳雄飛告訴他。
亨里克有位中國朋友林嘉,學經(jīng)濟學,林嘉對政治非常感興趣,他們常常聚一起,高談闊論。林嘉愛分析歷史現(xiàn)代,國內(nèi)國外的形勢,什么團結(jié)起來,才能強大,軍閥割據(jù)混戰(zhàn),面臨國破家亡的危機。聽的柳雄飛心中無法平靜。
林嘉的父親是校長,柳雄飛的爺爺也是校長出身,兩個人覺的關(guān)系近了一層,三個人雄心壯志,表示來學成回國后,林嘉要開辦中國最大的學校,讓平民子弟讀書,提高國民文化,加強愛國意識,不受列強愚弄欺負。
柳雄飛對部隊不太了解,但他堅信軍事救國,國家的軍事強大才能統(tǒng)治蠻橫,才能立穩(wěn)腳跟。亨里克說,宗教救國,人人懺悔慈悲,用善良對待他人,人人都變的善良,人人生而平等,人人是神的兒女,互相關(guān)愛,天下自然太平。
三位好朋友,從少年到風華正茂的青年,滿懷信心回到中國。
他們的第一站是南京。三人邀約到夫子廟游玩,碰巧的是,林嘉看見父親,走過去打招呼。大家驚訝父子之間真有感應。林嘉笑著說,哪里,我和父親約好的在這見面,只是沒告訴你們。
柳雄飛:怪不得,你提議來這里玩呢。
亨里克:我還在奇怪,怎么大家都喜歡這個地方?
林校長說,這個地方最能體現(xiàn)南京的風景,是孔老夫子的紀念地,還有這條秦淮河,哎呀,說到這里。
林校長轉(zhuǎn)身對著一位身穿軍服的軍官說,上?!?。
上校上前一步,林校長介紹他們互相認識,這位軍官是閆凡宇。閆凡宇在部門做培訓人才工作,與林校長商討教課方案,他們兩人的認識說起來也簡單,林校長在一所中學當校長,雖然教的是學生,培訓成人方面閆凡宇認定,他可以提供良好的建議。
林校長提議,這么高興的相聚,一起喝茶。
亨里克說,我?guī)У目Х龋銈円灰獓L嘗?
林校長說,亨利克先生喝過中國茶嗎?
亨利克說,聽說過,沒有喝過。
閆凡宇說,正好,今天你對比一下,是你們的咖啡好喝,還是我們的茶香。
大家找了家茶館,圍坐一堂。從大家的言語中,閆凡宇聽出柳雄飛說話的口音是川南地帶,柳雄飛說出自己的家在柳山泉,閆凡宇說自己的家在那邊附近,哎呀,天下有這等巧事。
事實證明,比這更巧的事在后面。
事后,閆凡宇介紹柳雄飛去他所在的部門做事,但柳雄飛想去前線打日本人,這事暫時擱下了,世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國家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是柳雄飛這樣留學在外的游子所不了解的,閆凡宇不勉強他,但對他的愛國熱情非常感動,有這樣的青年,中國是有希望的。
柳雄飛本來打算,無論如何,必須先回家,家里許多事情需要他交代和解決,去前線是他的夢想,果然,體檢一關(guān)沒過,接著,他應聘了幾份工作,也沒有消息,他找到閆凡宇,閆凡宇答應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