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后的小城,空氣如洗,青山蒼翠,院子里花瓣零落一地。白惠想起了那年在南方小鎮(zhèn)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雨后,院子里的花瓣掉了一地,她都給撿了起來放進了瓶子里。這個時候,她就輕彎了身子,這么美的花,零落在泥里真是讓人看了會心生一種悵然若失。
身旁一只大手伸了過去,拾起了地上一朵被風吹落,花瓣殘破的粉色月季花,遞向她。
他的眼睛里有著看著情人時才有的最最溫柔的神色,一只手心里是那只殘花,另一只手里拎著一個白色的袋子,里面是兩條大鯉魚。在袋子里倍兒倍兒蹦著。
白惠伸手將那朵殘花拿了過來,皺眉道:“你又過來做什么?”她一副氣惱的樣子,對著王嫂道:“王嫂,你怎么又放他進來了?”
王嫂呵呵笑了笑,有些尷尬似的。
白惠轉身就扶著肚子進屋了,大廳的門一關,干脆就將后面的人關在外面了。
徐長風勉強地扯了扯唇角?!拔屹I了新鮮的魚過來,讓王嫂給你燉了吃?!?br/>
他在外面喊。
“抱歉,我不想吃你買的魚。徐先生,你有多遠走多遠去。我不想看到你,也說過,不想跟你扯上一分半毛錢的關系。”白惠的聲音冷冷地從房間里面?zhèn)鱽怼?br/>
徐長風的俊顏無疑是抽抽的。
“不管你承不承認,也不管你怎么說,你可以和我沒有一毛半分錢的關系,但孩子是我的。孩子的身上流著我的血,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的魚,給我的孩子們。王嫂,拿去熬了?!?br/>
白惠的臉上惱怒深了幾分,他明明說過,這孩子不定是誰的,可是他現(xiàn)在又這樣說。
這人還可以更無賴嗎?
她一下子拉開了門,“徐長風你真無恥,你明明當著楚喬的面說過,這孩子不定是誰的,黃俠也可以做證,這會怎么就成你的了?你的臉皮怎么這么厚!”
徐長風看著她惱怒的臉,一笑,神色無奈又溫和,“你都說了,當著楚喬的面,那話怎么可能是真的?白惠,別耍小孩子脾氣了,讓王嫂把魚熬了,給你和孩子們加點營養(yǎng)?!?br/>
“我不需要!”白惠真的惱了,“你傷我有多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永遠都不能體會到我受的痛苦。不要這樣子試圖挽回些什么,告訴你,都沒用!”
白惠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抹了一手的濕漉。房門又被她砰的拍上了。
徐長風俊朗的面龐,那溫柔一點點地凝固?!澳銊e激動,我馬上就要走了,公司那邊有事情要處理。魚我留下,讓王嫂給你熬了。你不想吃,孩子們也要吃的嘛?!彼麖澤韺⑹掷锏聂~放到了地上,然后轉身出門了。
徐長風說走就真的走了,至少白惠沒有再看見他的身影。王嫂中午的時候,還是把那兩條魚給熬了。
加了一些咸菜,那香味老遠就飄了過來。她慢慢地吃著,正像他所說,她不想吃,也要為孩子們想,孩子們總是需要營養(yǎng)的。
她就著王嫂貼的玉米面的玉米餑餑,竟然連吃了兩個餑餑。王嫂滿眼笑意地看著她,像個慈愛的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轉天中午的時候,竟是小北過來了。
帶著最新鮮的一盆小清蝦,“嫂子,這個最補鈣了。你不常抽筋嗎?老板說,多吃點兒這個好。這個很難買的,嫂子?!毙”睕]忘了為他老板說好話,白惠只勾勾唇,“你替我謝謝他。但是勸他最好別再弄什么東西過來,如果楚喬知道了把狼狗放到這里來了,我們母子恐怕連命都沒有了。”
小北聽了嘿嘿笑了笑,“嫂子你放心,老板都派人保護著呢?!?br/>
“風,你回來了沒有?”徐長風的車子進家的時候,楚喬的電話打過來,徐長風道:“哦,我還在路上?!?br/>
楚喬道:“那我一會兒過去看看你吧,好幾天沒看見你了?!?br/>
“別?!毙扉L風攔了一句,“我有點累,一會兒洗個澡就睡了?!彼呎f邊是開門下了車。
楚喬沉默了一下才應了個“哦”字。
電話掛斷了,但聽得出來那邊的聲音郁郁的,徐長風將手機直接按了關機鍵,大步進屋。他沒有回那邊的徐宅,而是直接回了自己與白惠在外面的房子。在這里,處處都有她的氣息,雖然她的主要用品都已經帶走了,但那種曾經有過的溫馨卻是讓他時時沐浴。他洗過澡,在床上躺了,想象著她在那個小鎮(zhèn)上,現(xiàn)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睡下了?肚子里的兩個孩子有沒有踢騰?呆在那里的幾天里,他其實每晚都在她身邊,只是她睡得沉,不曾發(fā)覺??炱邆€月的孕婦,又是雙胎,那種疲累可想而知,他坐在她旁邊她也不知道。只是睡夢里,腿會抽筋,會發(fā)出痛苦的呻呤。她抽筋的事情,他是聽王嫂說的,看見她挺著大肚子,在床上,痛苦地輾轉,他的心就揪緊了。她懷孕那么些日子了,他從不曾真正盡過一個做丈夫的,做父親的心。他握住她的腿,輕輕地揉/捏,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她腿部的浮腫,輕按一下就陷進去。他想到孕前那個輕靈秀氣的她,南方支教時,那個白衣飄飄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