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寸本已伸手將吳關(guān)拽起一半,聽到小劉員外的呼喊,他又慢慢放手,任憑吳關(guān)重新躺倒。
兩人一站一躺,相顧無言,吳關(guān)只差舉上一塊“可以不愛,但別傷害”的牌子了。對視過后,他嘆了口氣,自己默默往起爬。
“那個……”閆寸蹲下,按住了他的肩膀,道:“裝死人,你會的吧?”
吳關(guān)恍然。
于是這一天,他是被衙役用門板抬出屋的,還假模假式在臉上蓋了一張白巾。
出劉府大門時,也不知哪個“抬尸”的官差被門檻絆了一下,門板一歪,將吳關(guān)嚇得渾身僵直,倒真像挺尸。
丑時,正。
縣衙大牢。
閆寸與小劉員外對面而坐。
“說說吧?!遍Z寸道。
自從在環(huán)彩閣見到閆寸,小劉員外心里就有了陰影,他總覺得閆寸是他的克星,那雙過分犀利的細眼仿佛第一次對視便看穿了他所有把戲。
為此,他還做了兩天噩夢。
此刻,真的被捉了來,他反倒有種心中大石落地之感。
但他還要做一番掙扎。
小劉員外道:“我看見盧郎……是你們抬出去的……他怎的了?是跟翠翠起了矛盾?哎!這個翠翠,都是我娘慣著她,將她當女兒寵著,才會如此不知分寸……”
“我提醒你?!遍Z寸的手指彈了彈鐵質(zhì)刑具,道:“你何時見過命案一發(fā)官差就到的?我們已在你家周圍盯守多時,你該知道我們所為何事?!?br/> “莫非是……先父之死另有蹊蹺?”
“何止,令堂之死不也疑點重重?”
“那……”
“翠翠殺了人,必死的重罪,將死之人最愛做的事便是扯人墊背,你說,她還會繼續(xù)替你隱瞞嗎?”
小劉員外汗如雨下,卻堅持搖頭道:“不可能!我什么都沒做!……你們不能信她??!那是報復!污蔑!她恨我找了別的女人……”
“看來你還沒想好?!遍Z寸又彈了彈鐵質(zhì)刑具,這次發(fā)出的聲音更加響亮。
他轉(zhuǎn)向牢門口的獄卒,“哥兒幾個辛苦。”
獄卒們發(fā)出了烏鴉般的笑聲,有人道:“這小郎君細皮嫩肉的,折磨起來定很有意思。”
縱然獄卒們已有了個大概估計,小劉員外忍受拷打的能力還是創(chuàng)了縣衙新底。
只一鞭子。
閆寸尚未走出牢獄,他便嚷道:“我說我說!縣尉莫走!”
閆寸停下腳步,回身。
“說?!?br/> “先母……先母確是被人害死的?!?br/> 他抬眼看著閆寸的臉,想要通過表情讀出閆寸的想法,卻只看出了冷漠。
三伏天,小劉員外打了個哆嗦,縮回目光,繼續(xù)道:“可我并未殺她,我不過是……放任他們施為。”
“什么意思?”
“我曾撞見翠翠私會一名男子,就在出了劉府后巷的一家大盆羊湯攤子。她坐在那攤桌前,我有些奇怪,因她從不吃羊肉,她嫌腥膻。
而后,我又見一男子坐在她身旁,兩人似相識。
我們一同長大,翠翠早晚是我的人,我自然不喜她與旁的男子交從過密,因此,我拋出幾枚銅錢,叫來一個小叫花子,讓其湊上前去,聽聽他們說了些什么……”
“沒想到,只讀圣賢書的劉郎,也懂得市井手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