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靜的走在前頭,我靜默地跟在他身后,兩人走過了寧康宮的長街,細碎的晚霞墜落在地面,我們兩人像是踩在紫紅相間的緞子上緩緩前行,長街里只有我們兩人細微輕簇的腳步聲。
我微抬起頭,修長的身影背對著我,他的背脊挺直猶如松柏,溫潤孤華的氣質(zhì)仿佛與這天地格格不入,我緘默著,有些出神。
“母后今天有為難你嗎?”
他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轉(zhuǎn)頭看向我,兩人四目相間,他眼里的柔和像是泄露的月光,好似有點點星辰一般的光亮在眼眸中閃爍。
我不由窘迫,有些躲避不及,垂下頭,答道:“回太子爺,皇后娘娘只是召奴婢過去問候了幾句,并無它事。”
他輕笑了一聲,沒有起伏的笑聲讓人琢磨不透。
兩人都緘默下來,只是安靜的并肩走著,這條路我走過很多次,可今天卻覺得它那么長,似乎沒有盡頭。他的身影佇立在我身側(cè),能聞到圍繞在他身上淡淡的青竹般的香味,那天在騎射場他把我護在懷里的時候,也聞到了這個味道。
秋日的夕陽拖著猶如金子一般的光芒曳滿長街,繞過前面的宮殿便是錦華殿,我頓住腳步,“太子爺,前面便是錦華殿了。”
他怔了怔,恍惚道:“就到了么?!?br/> 看著他略有惆悵的神色,我低聲朝他道:“那日在騎射場,多謝太子爺搭救之恩。”
他面色恢復(fù)了往常,淡淡與我說,“皇后不說你護住了太子妃么,如此我們算是扯平了,你無需言謝?!?br/>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覺得我是護著了太子妃還是意有所指,我垂下頭,思索了片刻抬起頭說:“奴婢初進宮時曾許過愿,一愿家人平安康健,二愿在宮中與世無爭?!?br/> 我頓下看著他,他神色如常,金紅的晚霞映在他側(cè)臉上,清淡如波的眼里許是被晚霞映襯的緣故,晃動著璀璨的光波。
“太子爺覺得奴婢這二愿如何?”
他抬起頭看著前面的宮殿精致的尾檐,輕聲道:“你倒是與旁人不同,人人都想在著在皇宮中飛黃騰達?!?br/> 我垂首答道:“奴婢自知福薄,能侍奉在父母身側(cè)是奴婢最大的心愿?!?br/> 他深深看著我,好似明白我的意思,片刻后啟唇道:“我若能幫你,自會如你所愿,只是在這宮中也有我無法面面俱到的地方,一切你自己也要小心?!?br/> 我一怔,抬起眼看著他一時間忘了言語,他這番話字字重若千金,我何德何能能讓太子爺為我面面俱到?
他見我愣著,不再說這個,臉上揚起一抹和煦的薄笑,“梨花與你十分相配?!?br/> 我渾身微微一震,袖下的雙手一點點收緊,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有些事情,不問或許更好。
他又道:“你回吧!”
我朝他一福,“多謝太子爺,奴婢告退?!?br/> 回到錦華殿用過晚膳,秋畫又找我問了在皇后宮中的事,怕她擔(dān)心,粗粗應(yīng)付了過去。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