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蒼歷七百七十三年,五月初九,后歿,百官慟哭于紫金門外,萬民哀慟,舉國服喪。五月十六,發(fā)陵于太卿街,車馬綿延十?dāng)?shù)里,西懷王戴孝守制,跟隨棺木一路相送,前往九恩山皇家陵寢?!?br/>
????歷史上關(guān)于穆合那云皇后的記載,只有這么寥寥數(shù)筆,看似繁華榮寵的背后,卻竟然沒有一個死后加封的封號。對于死亡原因也是閉口不談,一個“歿”字,就代表了昔日車水馬龍繁盛榮華的穆合一脈,真正的退出了歷史的舞臺。長老會七大世家只剩其六,而因為穆合氏敗退而空缺出來的位置,頓時引來了更多世家大族的覬覦和窺視,而這種窺視,也因為穆合那云的去世,而更加明目張膽了起來。
????穆合皇后出殯的那一天,楚喬站在皇宮西南角的鐘鼓樓上,看著漫天的白綾飄蕩天際,遮住虛無的長空,一切好似一場繁華的夢境。燕洵站在她的身側(cè),目光淡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緒,可是當(dāng)他轉(zhuǎn)身離去之后,楚喬卻注意到剛剛被他握住的欄桿竟然清晰的印出五個指印。
????怎能忘記,當(dāng)初第一個踏進(jìn)燕北高原的鐵騎正是屬于穆合一脈的雄兵,又怎能忘記冷水河畔,燕紅綃屈辱不甘憎恨難閉的雙眼。
????隨著穆合氏一脈最后一個當(dāng)權(quán)者的死去,關(guān)于燕北和穆合氏的血海深仇,終于在血腥中塵埃落定了。
????回鶯歌院的途中,楚喬意外的見到了七皇子趙徹。年輕的皇子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袍子,只有腰帶和袖褂是月白色的,和整座皇宮如今遍目所及的慘白顯得極不搭調(diào)。
????趙徹面色平靜,站在高高的圓山亭子里,細(xì)如牛毛的小雨灑下漫天的雨霧,讓人看不清他的眉眼。楚喬打著青傘,微仰著頭,小雨打濕了她的鞋子,連帶著也濕了一小截裙角。
????趙徹仰著頭,眺望著西面的天空。楚喬知道,那里聳立著一片一片連綿起伏的高原,相傳大夏黃金的先祖?zhèn)兙褪菑哪侨荷街凶叱鰜淼?,他們躍馬揚(yáng)鞭,用鮮血和信念開辟出了這片廣袤的國土,讓混亂的紅川高原臣服在一個政權(quán)之下,而他們死后,靈魂也將回到故鄉(xiāng),長眠在那片赤紅色的土地上。
????大夏皇朝的地下皇陵,也坐落在西北的九恩山下,世代百姓口口相傳,說那山上擁有巨大的神廟,鯨油明燈暗夜閃爍,萬年不息。
????細(xì)雨斜飛,打在油紙傘上,少女身形掩映在花樹之間,只有白色的裙角在半空中靜靜的翻飛。
????為了限制穆合氏,七皇子趙徹在出生之時就被抱給了文華閣大學(xué)士的女兒元妃娘娘,作為大夏皇帝一生中唯一一位比較寵愛的妃子,元妃是后宮之中比較特殊的一位。她跟隨元大學(xué)士從卞唐而來,生在東南水鄉(xiāng),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但卻深得皇帝的寵愛,長達(dá)十七年不衰。然而在趙徹十七歲生辰的那一天,元妃卻當(dāng)著眾多侍女宮人的面投湖自盡。
????對于元妃的死,沒有人知道原因,宮中風(fēng)傳是穆合皇后嫉妒毒害,逼得元妃自盡,但是皇帝卻并沒有對此作出任何回應(yīng)。元妃死后,他照常上朝,照常處理朝政,完全符合一位英明君主的風(fēng)范,然而從那以后,他卻再也沒有納入任何一名妃嬪。
????趙徹也因為養(yǎng)母的死而和自己的生母漸行漸遠(yuǎn),終于漸漸的因為政見不同,而最終和母族反目,以至于當(dāng)初被發(fā)配邊疆卻無一人愿意對他伸出援手。
????也正是因為如此,穆合氏倒臺之后,他的弟弟西華王、妹妹淳公主都聲勢大墮,備受牽連,只有他毫無影響,照常手握重權(quán),兵領(lǐng)一方。
????很多時候,擺在表面上的東西未必就是真的,楚喬轉(zhuǎn)過身去,不再去看那個人前顯赫的年輕皇子遠(yuǎn)眺落寞的身影。
????這個深宮,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悲哀,也都有屬于自己的殘忍,她的眼睛太過滄桑,早已看不盡那些繁華之下的灰敗了。
????回到鶯歌院的時候,燕洵正在梅林的亭子里飲酒,這些年他向來淡定,除了必要的場合,很少喝酒。楚喬站在廊下,看著青衫磊落的年輕男子,突然覺得胸口涌起一陣酸楚。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午后,少年于噩夢中驚醒,抓著她的手,脆弱的問:“阿楚,我何時才可以放心一醉?”
????那時的他們,太過孱弱,連放心喝一口酒的勇氣都沒有??墒侨缃?,他們有了這樣的勇氣,肩上卻擔(dān)上了更多的責(zé)任,壓的他們再也無法安心的端起金杯。
????果然,燕洵只喝了兩杯就住了口。寒冬已過,梅林漸漸零落,微風(fēng)吹過,漫天花樹搖曳,梅花繽紛,青衫男子墨發(fā)飛舞,雙眼緊閉的仰著頭,眉心輕蹙,任漫天白梅落于臉面。清風(fēng)吹來,衣袖鼓舞,張揚(yáng)如鳥翼。
????楚喬沒有走過去,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遠(yuǎn)處,望著那個并肩多年的人。
????有些感情,他人無法理解,有些仇恨,他人也無法承擔(dān),哪怕是親密無間如他們,她也始終無法去替他承受那份蝕骨的恨意。
????她能做的,也許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等待下雨的時候,將自己手中的傘送去給他。
????帝國最尊貴的女人撒手而去,留下的,卻是一個巨大的石塊,轟然砸塌了看似平靜的湖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后宮之中風(fēng)頭最勁的舒貴妃并沒有順理成章的接替穆合那云的位置,短暫的開懷之后,無數(shù)懷疑的利箭頓時對準(zhǔn)了魏閥一脈,舒貴妃也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書記局、內(nèi)務(wù)院、大寺府的官員們走馬燈一樣的走進(jìn)了舒云殿的殿門。七日探查無果,卻并沒有因此而洗清了舒貴妃的嫌疑,在某些人的有意縱容下,舒貴妃在后宮的地位一落千丈,魏閥殃及池魚,也遭到了御史臺眾多筆桿子的口誅筆伐,情況不容樂觀。
????而與此同時,蘭軒殿的軒妃娘娘卻憑空得勢,接連三日侍寢,更在第四日被冊封為貴妃,成為后宮之中除了舒貴妃之外品級最高的妃子,更代理鳳印,全權(quán)統(tǒng)籌打理穆合皇后的葬禮大典,儼然已是后宮第一人。
????軒貴妃不同于當(dāng)初的元妃,也不同于世家沒落的穆合那云。小名蘭軒的得寵女子還有一個耀眼的姓氏,她出身于傳承上百年的古老氏族,擁有強(qiáng)大的家族后盾,她的全名叫做——諸葛蘭軒。
????風(fēng)向轉(zhuǎn)變,諸葛氏水漲船高,霎時間成了和魏閥并駕齊驅(qū)的大族之一。
????大夏皇帝的這個生辰,注定不會過的風(fēng)平浪靜,穆合皇后喪禮過后,據(jù)他的生辰只有三日了,而就在同一日,皇帝會將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嫁給燕北世子,完成這一場舉國矚目的賜婚。
????所有的弓箭,霎時間都拉滿了弦。空氣里,一片劍拔弩張的緊迫。五月十七,一路彪悍的騎兵踏碎了帝都的寧靜,西北巴圖哈家族的賀壽使者們姍姍來遲,老巴圖最小的的親生弟弟巴雷剛一進(jìn)城就痛哭出聲,撲在紫薇廣場的國母雕像上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隨即,他得到了圣金宮的傳召,因為他的忠君愛國,尊貴的皇帝陛下決定親自接見他。
????巴雷的還朝并沒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在帝都的官僚們看來,一個已經(jīng)過了氣的長老會元老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分量,更何況穆合氏倒臺之后,巴圖哈這個被排擠到西北的野蠻家族,就更加可有可無了。陛下會召見巴雷,無非是想要收買人心罷了。
????在圣金宮御書房,皇帝的召見整整持續(xù)了一個時辰,侍衛(wèi)們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當(dāng)巴雷走出圣金宮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九崴長街上長風(fēng)倒轉(zhuǎn),年輕的巴雷將軍仰天長笑,過往的行人都以一種看瘋子一樣的表情偷偷的看著這個又哭又笑的西北重臣,暗暗的皺起了眉頭。
????當(dāng)天晚上,諸葛玥和剛剛回京的魏閥少主魏舒燁都接到了印著西北蒼鷹的信函,諸葛穆青看了半晌,最后放置一旁,緩緩搖頭道:“就說少爺染病,不便外出?!?br/>
????諸葛玥眉頭一皺,上前說道:“父親,為什么?”
????諸葛穆青沉聲說道:“我們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不宜節(jié)外生枝,家族勢力如今還不穩(wěn)妥,蘭軒在宮中還需要時間。”
????“如果我們促成此事,皇上會更加器重我們?!?br/>
????諸葛穆青緩緩皺起眉頭,沉聲說道:“玥兒,你還不明白嗎?皇上是否器重我們,不取決于我們?yōu)閲龀龊蔚蓉暙I(xiàn),而是取決于諸葛一脈有怎樣的實力。蒙將軍世代為國,卻至今仍只是一個將領(lǐng)而已,封地財力一無所有,世家和皇權(quán)分權(quán)而制,不可調(diào)和,這一點為父已經(jīng)和你說過很多遍了。”
????“可是……”
????“此事不必再說,從今天開始閉門謝客,我們坐等三天后的結(jié)果吧?!?br/>
????諸葛玥的話強(qiáng)行被諸葛穆青打斷,其實他想說,若是巴雷那個蠢貨不能成事,燕洵真的活著逃離帝都回燕北即位,那么帝都會怎樣?大夏會怎樣?整個天下又會怎樣?他們因為自己的利益放走了這只猛虎,究竟會釀成怎樣的災(zāi)難和禍患?
????他想說,父親已經(jīng)老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家一戶的得失和利益,卻看不到天下的大勢。國若不在,諸葛一脈安存?
????若是他真的走了,那么她呢?是否也會離開帝都,遠(yuǎn)走燕北?
????好在,巴雷雖然是蠢貨,還有魏舒燁在,魏閥失勢,想要站住腳跟,就不得不抓住這個機(jī)會了。
????諸葛玥緩緩的仰起頭來,喃喃說道:“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第二日,魏舒燁帶著十八名武士走進(jìn)了老巴圖在帝都的府邸,而西北的武士們等了一日,卻沒有見到諸葛玥的影子。
????初次見面的巴雷和魏舒燁并沒有如何拘謹(jǐn),曾經(jīng)在西南大營,他們曾有過共事的機(jī)會。剛一落座,巴雷將軍頓時說明來意,年輕的帝國新貴輕扯嘴角,邪笑著說道:“諸葛家放棄這個為國效力的大好時機(jī),看來這個升官發(fā)財?shù)臋C(jī)會注定要落在你我兄弟的頭上了?!?br/>
????魏舒燁面色陰沉,似乎并不愿意和巴雷多做糾纏,直接切入正題,沉聲說道:“在下魯莽,敢問將軍,可有計劃了嗎?”
????巴雷得意一笑:“有。”
????“愿聞其詳。”
????整個行動聽起來像是一個小規(guī)模的軍事政變,三天后,也就是皇帝大壽的當(dāng)晚,駐扎在城內(nèi)的驍騎營第七師和第九師會加入西北巴圖哈家族的軍隊,喬裝西北軍,和巴雷一起圍攻燕北車隊,巴雷會親自到場指揮,粉碎一切抵抗,直接緝拿叛逆,隨后鍘刀立下,奸臣伏誅,天下太平。
????魏舒燁當(dāng)然明白圣金宮的想法,能做這件事的人不在少數(shù),但是卻只有西北的巴圖哈家族最為合適。
????雖然大張旗鼓,但是整個行動看起來就會像是一場報復(fù)和謀殺,以西北老巴圖和燕北的恩怨,沒有人會懷疑這里面另有乾坤。老巴圖害怕燕洵娶了公主之后力量膨脹,回到燕北接任后與自己為難,于是派遣自己的弟弟前往帝都謀殺無辜的燕北世子,事情青紅皂白再清楚不過,一目了然。
????之后,皇帝會秉公辦理,將西北軍大加訓(xùn)斥,然后收押巴雷將軍,再然后,過個十天半個月的再鑒于西北良好的認(rèn)罪態(tài)度無罪釋放,象征性的收一點賠償金。相信,無人會為已經(jīng)絕了后的燕北而伸張正義的。
????整個行動看起來就是一場私人恩怨,和國家無關(guān),和已經(jīng)要把自己女兒下嫁的皇帝陛下更是不可能有一絲半點的聯(lián)系。
????魏舒燁心下生出一絲厭惡,但卻還是皺眉沉聲說道:“魏閥三百死士,愿意追隨將軍,供將軍驅(qū)使?!?br/>
????對付一個沒落的世子,哪里需要這么多的軍隊,巴雷嘿嘿一笑,說道:“那好,那少將就負(fù)責(zé)在外圍清剿和攔截援兵吧?!?br/>
????魏舒燁溫和一笑:“多謝將軍栽培?!蔽逶率?,深夜。
????少女站在地圖前反復(fù)推敲著后天晚上的行動,最后沉聲說道:“各個環(huán)節(jié)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唯有前往城南祖廟請命的這一塊,我還是不放心。”
????燕洵眉梢一挑,示意她繼續(xù)說。
????“根據(jù)儀式,你需要前往祖廟祭祖,再隨禮官回到皇宮迎娶公主。這一段路護(hù)衛(wèi)你的人是從禮部抽調(diào)來的官兵,忠誠并不可靠。如果有人在這段路上攔截你的話,必出大禍。”
????燕洵看著地圖,沉聲說道:“此處地勢開闊,靠近西南鎮(zhèn)府使,魚龍混雜,一旦起事就需要出動大軍,況且西南鎮(zhèn)府使和我們頗有淵源,他們未必有這個膽子。”
????楚喬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做事需萬全,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可能會出差錯,我們需要對一切的變數(shù)有所準(zhǔn)備。況且,你我知道,西南鎮(zhèn)府使并未效忠燕北,也并未效忠于你,我們不得不防?!?br/>
????燕洵點了點頭,拿起地圖,就開始計劃可能遇到的戰(zhàn)役和應(yīng)對方法。
????楚喬也同樣拿出紙筆,伏在案上寫了起來。
????一炷香過后,兩人同時直起身子,交換紙張,只看了一眼,頓時齊齊露出笑容。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
????如果夏皇敢出此下策,那么就要整座真煌帝都來給自己送行!兩日的時間,波瀾不驚的度過,五月二十日一早,整座真煌城都陷入了盛大的歡樂之中。大紅的朱錦錦緞從紫金門一路鋪滿九崴街直達(dá)東城門,大夏皇帝公開亮相,帝都的官員、商販、百姓、平民將街道堵死,在帝都警衛(wèi)的指揮下爭相叩拜,高呼萬歲,完全呈現(xiàn)出一個盛世榮華富麗堂皇的畫面來。
????夏皇大壽,除了犯了人命案的犯人都得到大赦,紫薇廣場上,密密麻麻跪滿了得到赦免的犯人們。夏皇的馬車剛一靠近,這些人立刻大呼萬歲,叩謝皇帝天恩。
????文武百官和各番地使節(jié)們跪在紫金門前,后來跟隨著車隊一路游行,享受萬民的朝拜。
????游行持續(xù)到下午,圣金宮內(nèi)召開了盛大的宴會,到了傍晚,漫天火樹銀花,彩燈高燃,無數(shù)歌舞伎在廣場之上華麗舞蹈,聲樂浩瀚,傳播整座皇城,百姓們歡呼震天,聲勢驚人。
????然而,就在紫薇廣場傳來一陣又一陣的人浪歡呼的時候,在前往城南祖廟的道路上,卻有一隊衣衫華麗的人馬,依照禮制,緩緩而行。
????不同于內(nèi)城的歡騰,城南祖廟的這片禁區(qū)猶自沉浸在一片安靜之中,遠(yuǎn)處的歡呼聲不斷傳來,卻更加顯得這里死寂一片。
????月色暗淡,大紅的宮燈閃爍在道路兩旁,燕洵一身大紅吉服,坐在馬車之內(nèi),微閉著雙眼,靜靜等待著時機(jī)。
????“桄榔”一聲,馬車一頓,緩緩?fù)W?,燕洵睜開眼睛,眉頭微微皺起,心底的最后一絲猶豫也頓時退去。
????“怎么回事?怎么停下來了?”
????帶隊的禮官上前問道,一名小武校尉快步跑上前來,對著簾子后的燕洵和外面的禮官說道:“世子殿下、禮官大人,前面是祖廟的守衛(wèi),他們要求我們下車給他們檢查。”
????“怎么搞的?這是禮制上的祭祖,十天前就做好批復(fù)了,連公主殿下的大婚也敢攔截,他們是哪個小隊的?不要命了?”
????小武校尉苦著臉說道:“大人,我也是這樣跟他們說的,可是他們堅持要檢查?!?br/>
????“世子,卑職到前面去看看。”
????馬車?yán)锛澎o無聲,禮官當(dāng)做是燕洵默許了,跟著校尉就離開。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馬車?yán)锏娜嗽缫焉癫恢聿挥X的悄悄離去。
????殺機(jī)已經(jīng)在空氣里蕩漾起來,濃厚的像是死人的尸臭。
????在車隊的前方,禮官大隊和祖廟的守衛(wèi)者們爭吵的臉紅脖子粗,幾乎要大打出手。
????一片高大的宅院之后,戰(zhàn)士們的戰(zhàn)馬通通用棉布包裹了蹄子,迅速上前接應(yīng)極速而來的男子,阿精翻身下馬,為燕洵牽來戰(zhàn)馬,沉聲說道:“殿下,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br/>
????燕洵沉默的點了點頭,翻身上馬,隨即向著長街另一頭的西南鎮(zhèn)府使策馬狂奔。那里,有帝國從燕北抽調(diào)的野戰(zhàn)軍,長期鎮(zhèn)守帝都,人數(shù)在一萬以上。
????雖然并不是自己的人,可是就沖著同樣出身燕北的這一點,燕洵已經(jīng)決定將他們拉上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