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掠過蒼綠的房頂，天空湛藍，更映著花園中的花草繁茂，水池中間是赤/裸的女性雕像，側(cè)身而立，手扶水壺，倒下涓涓流水。
奴隸源源不斷將珍饈送上，放在銀盤中，長桌布滿各色的食物，而尼奧斯沿著桌邊行走，將美食挑進自己的盤中后，回到座上食用。
在尼奧斯有限的知識中，這種用餐形式他還是第一次知道，但他并沒有驚慌，跟在其他客人身后，悠揚自得著享受這場宴會。
宴會的主人保利努斯則側(cè)臥在一旁長椅上，身裹紅袍，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
“敢問總督大人這輩子殺過多少個人？”有客人在下邊找著話題。
“七百六十八個，不算平民�！北＠菇┯惨恍Α�
所有人都看出他在假笑，但他絲毫不在意。
“唔哦，不愧是總督大人�！钡紫碌娜俗プC會就拍馬屁。
“每一個羅馬的士兵到我這個年齡都能做到�！北＠共恍肌�
這些化外之民，要不是有求于人，他連看都不想看他們，比起這些卑躬屈膝，自以為羅馬人的賤民，保利努斯甚至更尊敬威爾士部落的那些武士。
“之所以記那么清楚，是因為戰(zhàn)神神殿需要士兵在供奉戰(zhàn)神的時候，給出一個具體的數(shù)字�！�
尼奧斯突然出聲：“只要超過一百個，那么在供奉戰(zhàn)神的時候，祭司們就會給你一些折扣�！�
他譏諷一笑：“真是不錯的神明不是嗎，收人錢財，然后送人去死？”
此等大不敬的話語著實驚動了周圍一片賓客。
但保利努斯卻沒在意，反而露出感同身受的微笑：“這么說，你很了解嘛�！�
“反正每個國度的神明都這個德性�！蹦釆W斯聳聳肩，在“神明”兩個字上加重。
“的確，我這次出征威爾士，就遇見了一個自稱凱爾特神靈的家伙�！北＠拐f。
尼奧斯笑容不變，眼睛彎成月牙：“哦~~”
“給我們說說吧，總督大人！”
“是啊，雖然我也算是凱爾特人，但還沒見過神呢！”
有人開始起哄，捧哏。
保利努斯直起身子：“他把保護他的祭司和武士拋下，然后自己跑了，就這么簡單�！�
說著，他的視線掃過這群化外之民。
“所以看吧，這就是你們凱爾特的神靈�！�
尼奧斯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全場驟冷。
眾人相互對視，陷入尷尬的沉默。
“所以，現(xiàn)在那個神靈......”柯爾斯問。
“誰知道呢，大概是死了吧，反正他的大祭司已經(jīng)被我抓住，莫納島的橡樹也被我燒光，島上的巨石陣也被我推翻了......”
啪！
柯爾斯忽然拍桌而起，被打斷的保利努斯皺起眉頭。
“好!”
柯爾斯大手一揮。
“大家看到了沒有，這就是和羅馬人作對的下場，是不乖乖接受羅馬統(tǒng)治的下場！”
“和羅馬人作對，就算是神，也得給大人去死！”
“而且是！死有余辜!”
保利努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表演，不知是喜是怒。
柯爾斯說完，扯著笑容，勾著腰背，本就不高的身軀又短了一截，像極了一只瘸了腿的狗。
啪，啪，啪......
緩慢卻清晰的掌聲響起。
所有人扭頭。
尼奧斯矜持地拍著手，眼睛看著保利努斯，嘴卻是對柯爾斯說：“好，說的好�！�
保利努斯沉默幾秒，點頭假笑：“說得好�！�
空氣驟然流通，緊張的氣氛瞬間放松。
全場的賓客又笑了起來，跟著夸的，接著拍馬屁的，點頭躬身應和的，宅子內(nèi)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尼奧斯放下酒杯，又搖著頭笑道：“但是，一個人就算在如何掩飾，不管用了多少金銀，穿著多華貴的衣服，經(jīng)歷再長的時間，也永遠都改不掉初始的本性。”
“你說我說的對嗎，總督大人？”
這簡直就是捅刀，柯爾斯臉色煞白，嘴唇微微抖著，一屁股砸在了座椅上。
而原是凱爾特人，此刻卻甘心接受羅馬統(tǒng)治，享受羅馬人帶來的文明的其他賓客，面色也變得陰晴不定。
一時間，場面又尷尬了下去。
保利努斯卻在這時鼓掌：“說得好。”
“謝大人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