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鐘離錦孤獨寂寞受傷難過的時候，他在哪里呢？他不在她身邊，所以當(dāng)有人陪在她身邊，給她噓寒問暖，對她體貼入微，對她好的時候，她喜歡上別人，有什么不對？

????商寒之轉(zhuǎn)身離開，微微勾起唇角，那弧度道不盡的苦澀。

????……

????鐘離錦跟著何汀瀾到了醫(yī)學(xué)研究樓頂樓，站在一間實驗室外，兩人透過玻璃窗，看到里面躺在實驗臺上已經(jīng)死去一般的實驗體，正是當(dāng)初鐘離錦看到的那一個。

????“知道他是什么人嗎？”何汀瀾出聲。

????“不是殺手？”cot里一些不是秘密的事情鐘離錦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她不知道何汀瀾到底把她帶到這兒來是要干什么，與她接下來要講的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何汀瀾冷冷地勾了勾唇，看著她，緩緩出聲：“你知道，商家是什么時候徹底倒了的嗎？”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泵髦浪裁炊疾挥浀昧?，這樣的反問有意思嗎？

????“呵，你就是這樣的人，無論什么時候都能理直氣壯，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活該為你做牛做馬，你天生就能活得高高在上，還以為別人不知道，不過是靠著別人給的罷了！”何汀瀾冷笑，目光越發(fā)冰冷，“商家在寒之17歲的時候倒的，他父母的留下來的責(zé)任全都壓在了他身上，那時候他不過是一個高中生，父母雙亡，他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被欠了工資的員工們堵著要錢，他哪有錢？本來因為你父母的意外去世，商家就大大縮水了，那時候你們剛復(fù)合一年多，他的零花錢和偶爾賺的錢全都貼到了你身上?！?br/>
????“商家倒后他怕你擔(dān)心怕影響你在美國的學(xué)業(yè)，一直沒有告訴你，所以你繼續(xù)心安理得的跟他要這要那，他是一個傻到無可救藥的人，你要什么他就想方設(shè)法給你什么，每天打三份工，自己省吃儉用還要償還債務(wù)，可每個月大部分的錢依然都打給你，怕你吃不好穿不暖睡得不安穩(wěn)……”

????“你以為寒之很聰明，賺錢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嗎？是啊，如果他父母沒有毫無預(yù)警地自殺的話，如果當(dāng)時京城那些曾經(jīng)的同學(xué)沒有合伙對付他的話，如果沒有人天天逼著他還債了話。你以為為什么現(xiàn)在京城那些人對寒之這么畢恭畢敬，對過去的事避而不談？你以為他們真的只是袖手旁觀而沒有落井下石？是，他們是沒有落井下石，只是放任孩子去戲弄他而已，就像旁觀著自己的孩子戲弄一只貓一只狗，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在他最艱難痛苦的時候，你在哪里？你在美國，上最好的學(xué)校，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你什么都要最好的，可你教父并不縱容你，他連你的學(xué)費都要你自己去掙，可你會去嗎？你不會，你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五指不沾春陽水，囂張肆意從不委屈自己，你怎么會屑于給別人干活賺那點小錢？怎么會卑躬屈膝為別人服務(wù)？你為什么還能過著那么好的日子？因為寒之像個傻子一樣的養(yǎng)著你！他自己窮得叮當(dāng)響，卻連讓你吃普通點穿普通點都不舍得，可你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有一點不對勁，連他輟學(xué)了都不知道，因為你除了回來找他和好那次之外，就沒回來看過他……”

????何汀瀾眼眶發(fā)紅，她永遠(yuǎn)不會忘記，商寒之在大雪天穿著單薄的衣服安安靜靜地站在公交車站牌下時的身影，他像一棵雪松，靜靜地佇立在那里，不吵不鬧，他本該是不需要為錢財這種俗物費心費力的貴公子的。

????一夜之間家庭變故，從同學(xué)到朋友給他的冷遇，如果是其他十幾歲的少年，恐怕感到自己被全世界拋棄，已經(jīng)崩潰。

????可他不會，他只是冷靜地從被銀行收走的房子里搬出，住進(jìn)一個他恐怕以前連看都沒看過的老舊居民區(qū)，因為未成年，因為太過優(yōu)秀，且孤傲清冷的性子，從而嫉妒討厭看他不順眼的人的故意針對，他無法得到任何一份高薪得體的工作，他去打工，得到的也是辛苦但沒有多少錢的工作，家教、服務(wù)員、網(wǎng)上文件翻譯……

????他每個月拿到錢的第一時間就是去銀行轉(zhuǎn)賬，接到鐘離錦的電話，聽她在那邊說美國怎么樣、學(xué)校怎么樣、同學(xué)怎么樣、又買了什么樣的衣服、穿著舒服不舒服、去哪個餐廳吃到了什么樣的食物、跟同學(xué)吵架弄壞了什么東西賠償多少……他只是微笑，從不心疼他辛苦賺來的錢流水般被她花出去。

????有一次她終于忍不住，她是為了他好，也認(rèn)為讓鐘離錦吃穿用度節(jié)省一點行事收斂一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給她的回答是什么？

????——“我就喜歡看她囂張狂妄，只有她欺負(fù)別人別人欺負(fù)不了她的模樣，我就喜歡看她穿得光鮮亮麗，吃好喝好，就喜歡她被嬌生慣養(yǎng)著，我根本無法忍受，有一天，她……像你一樣！”

????這句話至今讓她想起便心如刀割。商寒之不愛她，所以從不留任何情面，從未讓她有過一絲幻想，可人就是這樣，越得不到的，越容易記掛，且她動心的就是商寒之對鐘離錦的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就是商寒之格外珍貴的笑容，如果他對鐘離錦沒那么在意和用心，也許她反而就不會這么喜歡他。

????何汀瀾嫉妒憤恨地看著傻怔怔的鐘離錦，“在全京城沒有人敢?guī)退臅r候，是我冒著可能會被趕出那個圈子的危險向他伸出援手，可他不接受，他竟然不接受！他不接受我的幫助，我只能藏在溫品言背后，通過溫品言來幫他，還不能讓他知道！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也為此感動過，也想過祝福你們，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寒之，他那么愛你，所以我希望他和你能有個好結(jié)果，要不然他就太可憐了，可你做了什么？”

????鐘離錦臉色蒼白，唇瓣微顫，一只手無意識地抓著身前的衣襟，心痛得幾乎有些站不住，她知道，也許何汀瀾下一句就會把她打入地獄，可她不能逃避，她要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何汀瀾靠近她，湊到她耳邊，像在說一個秘密，聲音極輕，又仿佛從牙縫里蹦出，“你做了大部分戀人之間都不應(yīng)該做，但是依舊有很多人在做的事。你……愛上別人了?！?br/>
????鐘離錦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何汀瀾。

????“你移情別戀了，只因為寒之沒有在美國時時刻刻陪著你，只因為他在國內(nèi)艱難辛苦的生活，沒有時常給你打國際長途電話，每天花費大量時間給你噓寒問暖聽你說些生活瑣事……所以你就把他踢開，喜歡上一個隨隨便便就能陪在你身邊，耍耍嘴皮子就能讓你不孤單不寂寞不難受的人。鐘離錦，你說，這樣的你，怎么配得上寒之？”

????“不可能！”鐘離錦激動地反駁，“我不可能喜歡上別人！我自己的心自己清楚！”

????“那這是什么？！”何汀瀾也激動起來，怒指著那個實驗室里的實驗體，“從五年前開始，每年平均五個殺手，各個要人命，每一個至死審出來的結(jié)果都是你派來的！如果不是確實是你派來的，誰會到死都只說是你派來的？”

????鐘離錦呆住。

????“如果不是因為愛上別人了，你怎么會舍得下這種死手？舍得這么對一個那么愛你的男人？承認(rèn)吧，鐘離錦，你早就已經(jīng)不愛寒之了，現(xiàn)在又何必跑來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你腦子里的人影根本不是寒之，你只是認(rèn)錯人了。錯了，就要改！”

????“不可能……”鐘離錦看著何汀瀾的眼眸銳利又茫然，可腦子里又浮現(xiàn)那個實驗體看到她時激動的神情，她全身冰冷，好像突然間被拋入冰冷的湖中，冷得幾乎叫人窒息，她怔怔地?fù)u頭，“不可能……”

????“你不信，大可去問你弟弟。問問他在他心里，你到底是該跟誰在一起，愛的人到底是誰，他不是也在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