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周時間,三叔每隔一兩天,就會去一次通寶古玩店找徐志陽閑聊。
三叔每次都會聊起他的“經(jīng)歷”,比如說在長沙倒賣紫斑玉圭時候的趣事,在廣西拿下血珍珠和青銅匕首的險境,在安徽販賣《秦方追術(shù)》時候的怪事,等等。
總而言之,故事是假的,是他胡編亂造的,他只把自己描述成一個文物販子,對于他撈偏詐騙,只字不提,但是里面所涉及到的古玩,卻全都是真的,被他描繪得栩栩如生。
比如在京城那邊,販賣青銅龍首的故事,他就將青銅龍首的模樣,詳詳細細地描繪了一遍,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接觸過這個文物。
“最后,這個青銅龍首,我們的人沒能拿到,被差佬攪局了,最后充公了,我們的人還被抓進去了幾個?!?br/> 三叔給這個青銅龍首的故事,編了個最終結(jié)局。
徐志陽緩緩點頭,說道:“青銅龍首我早就有所耳聞,傳聞那是國家至寶,如今被收入到國家博物館里面,幾年前它本來是在一個姓崔的富豪家里私藏著,后來那富豪因為某些事情被抓了,然后青銅龍首就流落到地下江湖一段時間,再后來就被國家博物館給收了。”
“沒想到這青銅龍首中間所經(jīng)歷的種種事情,何老弟你還參與過啊?!?br/> 三叔呵呵一笑:“我當時也只不過是跟著我?guī)煾杆先思掖蛳率至T了,參與還算不上,旁觀看戲倒是真的。”
“那姓崔的富豪,名叫崔守儀,他還有個兒子,名叫崔騰飛,崔守儀為了保他兒子,才自動自首的,至于他兒子犯了什么事,說來復(fù)雜。”
“總而言之,這地下江湖,水很深。”
徐志陽聽得津津有味,稱贊道:“沒想到何老弟比我年輕十來歲,見識卻比我豐富百倍不止,真是慚愧,慚愧??!”
三叔就謙虛道:“這其實也沒什么,像我這樣四海為家,到處奔波的人,自然會經(jīng)歷一些常人所不能經(jīng)歷的事情。”
“倒是徐老哥您,能夠在蘭州這邊堅守八年之久,真是讓我佩服之極?!?br/> “說實話,在這邊開古玩店,恐怕賺不了什么大錢吧?”
徐志陽呵呵笑:“確實,只能解決溫飽。”
三叔就問:“那為何不在廣東那邊,開一家分店呢?”
“這邊收購古玩,拿到廣州或者深圳那邊販賣,絕對能賺取豐厚的差價。”
徐志陽卻說:“我沒什么錢財,也沒什么人脈,就蘭州這邊的生意,有時候都照顧不過來,更別說在廣州開分店了?!?br/> 徐志陽這是謙虛話,他要是沒什么能耐,恐怕連這個店都開不了。他之所以這么說,只不過是不想露財擺了。
三叔又問:“冒昧地問一句,徐老哥如今您就孤身一人嗎?還是在蘭州這邊,有了家庭?”
徐志陽就說:“我在這邊娶了個老婆,不過兩年前去世了,有一個兒子,七歲,今年剛好上學(xué)前班?!?br/> 三叔呵呵一笑:“原來如此,徐老哥還要照顧您兒子,抽不出時間精力做遠門生意,也是正常的事情?!?br/> 兩人正侃侃而談,這時候,有一個顧客走進門來。
這顧客年紀五十歲左右,頭發(fā)灰白,皮膚古銅色,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偏瘦,鼻子下面留著一個八字胡,分外的引人注目。
他提了一個手提箱進來,大喊道:
“老板,你們這里能不能幫我賣點東西,要是能賣出去,我給你們抽成!”
徐志陽見生意來了,就放三叔一個人喝茶,自己上去迎接客人。
“請問這位老哥,你要我?guī)湍阗u什么東西呢?”
那客人面露得意,說道:
“一些祖?zhèn)鞯膶氊?!?br/> “雖不能說價值連城,但是值個二三十萬,應(yīng)該不成問題。”
說著,就把他手里提著的大箱子放下,打開。
只見里面放著的,赫然一個畫質(zhì)精美的青花瓷花瓶,一柄泛著銅銹的青銅老短劍,以及一卷山水字畫。
這青花瓷花瓶看上去漂亮無比,光澤無瑕,就像是新的一般。
而這青銅短劍,劍身之上,滿是青色銅銹,刀鋒處甚至還有不少缺口,就像是一把破銅爛鐵,給人很陳舊的感覺。
至于那一卷山水字畫,打開一看……
徐志陽愣住了。
只見上面畫的東西,東倒西歪,像是潑墨之后隨便糊弄而成的作品,不拘一格,風(fēng)格獨特,有點現(xiàn)代抽象畫的意思,但是落筆處,卻蓋著“八大山人”的印章。
誰是八大山人?
外行人或許不認識。
而在行家眼里,他是字畫界的一大奇葩。
八大山人并不是八個人,而是明皇室后裔朱耷的筆名,取朱字下半部,耷字上半部,去掉“?!焙汀岸?,得名“八大山人”。
去掉“?!焙汀岸保前舜笊饺藢γ鞒浇y(tǒng)治的一種失望情緒的表達,意味“不執(zhí)牛耳”,明朝將失去江山統(tǒng)治的意思。
八大山人一生極其坎坷,他雖是明皇室后裔,但卻做了大半生的和尚。他的字畫名盛一時,但是晚年卻窮困潦倒。
八大山人的字畫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放蕩不羈,不拘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