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西縣場站和過去大多數(shù)個早晨一樣安靜，只有花香沒有鳥語。發(fā)白的東邊，初秋的霧氣，以及場站最高點塔臺上光禿禿的旗桿，還有一片寧靜的營區(qū)，都仿若無人之境。
????方成河踩著起床號來到了四團干部公寓201室，敲響了門。
????同時，營區(qū)瞬間蘇醒，集合的哨音接連響起，接著就是各部隊集合踏步喊番號的聲音，給西縣場站注入了該有的活力，在這南國初秋普普通通的早晨。
????門打開，李戰(zhàn)眼眶塌陷雙目通紅站在那里，濃重的煙味酒味撲面而來，目光越過李戰(zhàn)看進小客廳，茶幾上散落著大量的罐裝啤酒瓶，花生殼滿地都是。
????軍務科如果查獲這里，那么將會得到一年之中最駭人聽聞的違規(guī)飲酒案。
????“一夜沒睡？”方成河看著雙目深陷的李戰(zhàn)問道，權當滿屋子的違紀證據(jù)不存在。
????抓他違紀有意義嗎？
????我就喝酒抽煙了，怎么了？？？
????二師對李戰(zhàn)是心存愧疚的，至少方成河這么認為。
????李戰(zhàn)沒說話，也沒按照內(nèi)務條令敬禮問好，而是轉身回去在那坐了一夜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舉步走進去一直走到對著門的窗戶那里把窗戶推開，部隊集合早操喊番號的聲音更加清晰地傳了進來，隨時是嘹亮的軍歌響起。方成河就站在窗戶邊等著清晨清新的空氣進來，道，“你做錯了事理應接受懲罰，況且只是把你調(diào)離二師。師里不會給你處分，功勞該你的也都會給你報。自暴自棄不是你的作風?！?br/>
????李戰(zhàn)點起了煙，重重地吸著。
????“是我把你從北區(qū)飛訓基地接過來，你調(diào)走還是我送你。”
????方成河微微嘆了口氣，走過去拿了李戰(zhàn)的水杯倒了溫水，在李戰(zhàn)對面坐下，遞過去。
????李戰(zhàn)接在手里。
????“昨晚我和你師父通過電話?！狈匠珊诱f。
????李戰(zhàn)的表情有了些變化。
????方成河說道，“他很贊同師長的決定，一樣認為你要接受教訓?！?br/>
????“我?guī)煾敢舱J為我該調(diào)離二師？”李戰(zhàn)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嘶啞干澀，破破爛爛的樣子。
????“是，但是他也對師長和我表示了極大的不滿，認為我們作為領導沒有管好你?！狈匠珊映谅曊f，頓了頓，繼續(xù)道，“他擔心的是你還沒完全從以前的事情里走出來?！?br/>
????李戰(zhàn)說，“我沒事，我早走出來了，你看得到的?！?br/>
????方成河微微搖頭，“如此最好，所以你要好好反省。應婉君的事情難道真的沒有更合適的辦法了嗎？我看未必。歸根結底是你的救世主觀念在作祟。你是一個兵，我也是一個兵，做事不能由著性子來，時刻要記住頭上有組織。李戰(zhàn)，不要讓好事變壞事?！?br/>
????李戰(zhàn)沉默著。
????齊宏也好方成河也罷，講得再多，李戰(zhàn)也不會真正引起重視，他心氣兒多高常人難以想象。道理多簡單，你要他心服口服，那你就要比他厲害。你連開個飛機都開不過他，當他領導如果再沒有壓力和些許的自知之明，如何服眾。
????也只有他的師父劉國堅才能完全鎮(zhèn)得住他。
????他該有多驕傲，否則會做出這樣的事？否則會認為就算有問題師里也會理解并且替他擺平？可惜，他完全錯了。
????“暫時離開一下對你有好處，過一段相對安靜的日子。李戰(zhàn)，無論如何請你相信我，我畢竟這么多年走過來，你起碼相信我的經(jīng)歷?！狈匠珊忧檎嬉馇械卣f，“二師太特殊了，反而不適合你。”
????“既然如此何必把我調(diào)過來，我本該在北空的?！崩顟?zhàn)的怨氣依然十足。
????方成河正色道，“李戰(zhàn)，任何干部的調(diào)動都是組織的決定。你是空軍人才庫成員，你真以為師長和我有那個能力把你跨區(qū)調(diào)到二師？歸根結底是空司的指示，老師長也很難辦到。”
????李戰(zhàn)沉默。
????良久，方成河說，“把你的東西收拾好，八點準時出發(fā)，我親自送你到蘭空。哪也別去，早飯會有人送過來?！?br/>
????“還是區(qū)別對待了是嗎？”李戰(zhàn)冷哼笑道，不無自嘲。
????方成河反問，“給你開個歡送會？你當是多光榮的事？”
????“我不能灰溜溜的走。”
????“我保證讓你風風光光地離開西縣?！?br/>
????重重地抽煙，李戰(zhàn)摁滅煙頭起身回臥室，三十秒后，他拎著碩大的軍用背囊走出來。他早已經(jīng)收拾妥當，昨天從師部機關樓回來，他只花了五分鐘就把個人物品收拾了起來。和來時一樣，什么也不多，什么也不少。
????他多驕傲的人，要走也要走得瀟瀟灑灑，什么也不帶走，但留下哥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