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考理綜。
外面天很晴,綠樹映在窗前,在清風下徐徐搖動。
教室內(nèi)空氣安靜。
有些學生在對著試卷打哈欠;有些快速翻動試卷,刷刷將選擇題按照“三短一長選最長,三長一短選最短,長短不一選擇b……”的方式填了答案;有些眼神飄忽,手里的筆遲遲不動。
唯有坐在第三列最后一排的一個女生氛圍不同。
她長得極漂亮,但氣質(zhì)嫻靜,雙腳踩著桌下的橫杠,埋頭將試卷答得很認真。
兩個監(jiān)考老師頭天就發(fā)現(xiàn)了她不太一樣,到她身旁來回走過幾次。
以往理綜是簡笙的弱項,比起其他科目。
考試用的時間也長。
但這次她答完所有的題,離考試結(jié)束還剩下四十分鐘。
因為昨晚許洲天給她發(fā)的那個word里面,押的題有百分之九十都考到了,從題型到答案一摸一樣。
她昨晚才做過一遍,今天直接填答案就行。
其他題也不是很難,她做得很順暢。
簡笙很少提前交卷,還剩下這么多時間,她翻到第一頁慢慢檢查答案。
忽聽見前桌的林飛咳嗽了一聲,簡笙抬起頭,見他跟前兩次考試一樣,將答題卡挪到桌子很邊上。
簡笙大致掃了眼,發(fā)現(xiàn)他選擇題填錯了很多,五個里對一個,一時間心情挺復(fù)雜。
*
上午的考試結(jié)束,簡笙和李文洋出校門去往公交站。
三中正門出去,十幾步路就是公交站。
雖然高一這兩天不月考,放學的時間比他們晚一些,但是公交站等車的人還是很多。
等了大概五分鐘,簡笙和李文洋要坐的16路公交車終于開來一班。
簡笙掏出公交卡上前。
李文洋也跟著上前,忽被人從后面勒住脖子,扭頭對上一雙頗有喜感的豆豆眼。
“干嘛!”李文洋想掙脫開林飛的手,卻沒想到他個子比他矮,人也比他瘦,但力氣不小。
林飛笑瞇著眼,“這不是剛考完理綜么,找你對對答案啊?!?br/>
李文洋滿腦袋問號,甩開他的手,“你沒事吧你,找我對答案?而且你覺得我倆那程度湊在一起對答案不是搞笑?”
“不會啊,我挺瞧得起你的,你學習成績一定比我好。”林飛又勒回他的脖子。
李文洋覺得這人怪不對勁的,身旁又來了個人,這人他沒見過,可又好像見過。
“胖哥你好,我特別想跟你交個朋友?!?br/>
……
“滴”,交通卡在打卡機上發(fā)出響聲。
簡笙手掌收攏,捏著卡朝里進,這個點車上人很多,并無空位,她抓上頭頂?shù)囊粋€拉環(huán),才發(fā)現(xiàn)李文洋沒跟著一塊上車。
也沒注意到一道高挺的身影在她不久后也上了這班車,懶洋洋投了兩枚硬幣進門口的收銀箱里。
簡笙目光落在窗外,看見李文洋還站在公交站臺那,身旁多了個林飛和張劍。
兩人好像將李文洋纏上了,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車快要開了,簡笙準備喊一聲李文洋,看見李文洋扭臉看過來,朝她喊:“姐!你先走,我坐下一班!”
車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他就算立馬沖過來也來不及了,簡笙心想,他也只能坐下一班了。
門口堵了些人,都想走進來,而車后面比車頭松一些,簡笙跟著往里面挪。
*
“你們到底想干嘛!”李文洋被纏得煩了,蹙眉用力一推。
林飛忙從褲兜里摸出兩張券,“好了好了,我現(xiàn)在說正事兒?!?br/>
“我不是欠你頓飯嗎,一直沒忘,我這有兩張圣梵餐廳的全免券,時間不限,什么時候去吃都免費,一分錢不要,你都拿去,哪天帶你姐一塊去享受享受?!?br/>
圣梵李文洋略有耳聞,好像是明城特貴的一家西餐廳,這種餐廳人均消費不下四位數(shù)。
他沒耐心地抽了那兩張券到手中看,“你唬我的吧?哪弄來的券,有防偽劣章沒有?!?br/>
林飛道:“李兄放心,保準不騙你,真是圣梵的全免券,你看啊,這券一點都不花里胡哨,這么高大上,跟邀請函似的,對了,是天哥給我的?!?br/>
“那天你挺仗義的啊,那些人擼的是我,一開始又沒帶上你,但你也沒丟下我不管,情分我都記著的,天哥聽說了還說你是條漢子。”
他拍拍李文洋胸脯,提起那天一起遭遇“綁.架”的事。
人是不經(jīng)夸的,更何況除了夸,還給了兩張可能可以免幾千塊土豪餐的券,李文洋本知道許洲天家里有錢,沒再對這兩張券多懷疑,他看向張劍,“你剛才說你叫張劍?”
“是啊。”張劍笑了聲,“跟你姐一個班的,你姐都認識我的呢?!?br/>
“行,那我問你們,許洲天是不是在追我姐?”李文洋道。
這個問題問得直接,倒是讓林飛和張劍都愣了下。
“不錯不錯,這都讓你瞧出來了,胖哥,以后你姐要成為我們天哥女朋友,你就是他小舅子啊,有天哥罩著,那以后在這三中,完全可以橫著走。”張劍口氣很大地說。
李文洋覺得他說得挺離譜,“得了吧,誰要做他小舅子?!?br/>
嘴上很嫌棄,那兩張券他折了兩道,塞進了兜里,拍了下林飛的肩膀,對他道:“麻煩你轉(zhuǎn)告一下許洲天?!?br/>
“我姐,可不是那么好追的?!?br/>
“她高考前,是絕壁不會談戀愛的?!?br/>
別人對簡笙不了解,可李文洋很了解。
特乖,特守規(guī)矩,從小學到高二都是循規(guī)蹈矩的,她初中那會,以及在附中那會,換了法追她的男生不是沒有。
她從來都是不看一眼的。
“……”
*
車往前開著,窗外的風景不斷變幻。
簡笙視線投在外面。
忽注意到若隱若現(xiàn)在窗玻璃上的一道身影。
那人就站在她身后。
驚訝地扭過頭。
許洲天也單手拉著環(huán),個子比她高了一截,背著黑色書包,外套脫了,搭在另一條手臂上,身上是件凈黑色的t恤,下面是藍色校褲。
他生得白凈精致,但眉眼間,總透出一種痞感,挑起眉來時也壞壞的。
“很好,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
簡笙呆呆地看了他一會,應(yīng)該是不知道回他什么,頭轉(zhuǎn)回去。
許洲天很快越過旁邊一個人,插到她和一個提著一袋西瓜的阿姨中間,挨到她面前,兩條拉著安全環(huán)的手臂靠近。
“不理我?”
簡笙聞見他身上那道杜衡香,淡淡的,很清新,有些回避他的目光,“你怎么也在這輛車上?”
“你說怎么?!痹S洲□□她站近了一點。
周圍都是乘客,簡笙生出很多不自在來,抓緊手里的拉環(huán)。
忽地,一陣急剎車,站著的人好多被往車前方甩,包括簡笙也沒站穩(wěn),被甩出去時,腰上一重,一雙手臂牢牢抱住她,她頭頂撞到他尖又硬的下顎。
香味在一瞬間滿懷,許洲天喉間一癢。
“沒事,我在?!彼麣庀ひ魡〉?。
可惜他沒辦法抱多久,這只是一個意外,聽見司機罵了一句,車恢復(fù)穩(wěn)當,平緩朝前開行,懷里的人紅著臉頰退開。
簡笙用力拉好拉環(huán),唇抿著,額前的碎發(fā)微微亂。
剛才過于突然,她有些沒回過神來。
許洲天卻不給她一點冷靜的時間,恰到了站,車上又多了好幾個乘客,變得比之前擁擠,許洲天似乎被后面的人撞了下,一下子湊她很近。
他一只手抓住簡笙右后方的座椅被扶手手,借力站穩(wěn),卻同時相當于將簡笙圈了起來。
過了會,他稍微傾身,溫熱的氣息自簡笙額頭灑下,差半余要與她觸碰上。
“如何,準不準?”他突然問。
簡笙抬頭。
見她沒懂的樣子,眼睛里有薄薄的水光,怪誘惑人的,許洲天將問題補充完整,“我是問,押題?!?br/>
“押得準嗎?”他稍抬了下眉梢。
“……”
那是,的確挺準。
基本上都考到了。
考的都是一張試卷,簡笙總不好不承認。
她只能點了下頭,給他想要的答案,“嗯,很準?!?br/>
許洲天扯了下唇,頭又低了點。
簡笙抓緊頭頂?shù)睦h(huán),臉微微熱,聽見他故意拖延嗓音,“那今晚,我要聽到你跟我說,”
“晚安?!?br/>
*
下午剩下一門英語考試。
考完后,大家都一派輕松,臉上的表情變了一道,歡快回家吃飯。
逐漸天黑,月亮爬上樹梢。
即便是后面沒有考試了,簡笙也沒松懈,在家飯后的時間,同樣在學習中度過。
她將各科都預(yù)習了下,抬眼看時間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十點了。
她落下筆,從衣柜里面抱出一條睡裙,準備去洗個澡,聽見手機嗡地振了下。
回到桌前,拿起手機,是許洲天給她發(fā)了條q\q。
過于簡潔,只有一個句號。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簡笙回了個問號過去。
新信息很快彈出來。
x:【我要睡了?!?br/>
“……”
很熟悉的一句話。
想起昨晚。
她記得她沒理會他,說他無聊。
他說,她早晚會愿意出口。
新信息又彈出來,嗡嗡好幾條。
x:【我要求那么簡單】
x:【都不能滿足我】
x:【你很殘忍啊,簡同學】
以簡笙對他的了解,她想她如果今晚也拒絕,可能他明晚后晚還會來纏她。
而且,的確不是什么很難的要求。
頭發(fā)軟軟地散落了許多,簡笙勾了些到耳后,安靜敲字:【晚安?!?br/>
嗡。
手機一振。
x:【用。語。音?!?br/>
“……”
看蒙混不過去,簡笙只能按動錄音條,說話,軟糯的嗓音被收錄進聊天界面:【許洲天,晚安!】
帶著一點不太耐煩的感覺,情緒含在聲音里。
那邊,許洲天扯著唇將這條語音反復(fù)聽了三遍。
簡笙說完后,落下手機,重新將衣服抱起,還沒走開,看見手機屏幕重新亮起。
她跟許洲天的聊天界面,彈出新信息。
x:【誒,你聲音好甜?!?br/>
*
隔天是周四。
簡笙到教室時,還有十分鐘左右才上課,她從桌肚里拿出英語單詞本在草稿紙上抄寫。
過了會,聽見元鮑的大嗓門道:“天哥,今天來這么早啊?”
許洲天回了一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br/>
好幾個男生笑出聲,“靠啊,你再學,都沒我們的出路了!要卷死誰。”
簡笙抄著單詞,默默地想,許洲天雖然看著橫,也囂張狂妄,但好像跟班里的男生關(guān)系都很好,跟誰都能開一兩句玩笑。
他真的與,像她這樣的傳統(tǒng)學霸很不一樣。
“簡笙,我涂改帶用完了,可不可以借下你的?”前桌的曾小月突然轉(zhuǎn)過頭來。
簡笙點了下頭,說好。
從筆袋里拿出自己的涂改帶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