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著,后方車駕聲攜著馬的嘶鳴聲直逼過來。
紫云撩起車簾問:“褀瑞,怎么了?”
褀瑞回頭看看,忙叫車夫往路里邊趕:“夫人,是別的馬驚了?!?br/> 紫云探出身見一駕馬車飛馳而來,有些擔(dān)憂:“雪大路滑,這樣怕是要出事。褀瑞你去看看幫幫忙。”
褀瑞沖著受驚的車馬喊:“用力勒住韁繩。”
“勒不住啊——”褀瑞試圖跳上馬車,可驚馬跑的太快,擦身而過。
沒等褀瑞追上,車上就翻下一個(gè)人。
那人見褀瑞援手喊:“車上還有人?!?br/> 紫云一行趕上來相助跌倒的人。
紫云剛要問他哪兒疼,就聽那人輕佻地說了一聲:“哎喲——真水靈?。 ?br/> 紫云霎時(shí)丟了手,紫冰氣惱剛要出手教訓(xùn),認(rèn)出那人竟是潘豹,氣不打一處來:“是你!”
潘豹并未想起在哪見過:“喲,你認(rèn)得我?”
紫冰拉起要給他治傷的紫云:“姐姐,咱們走!”
兩人剛走了幾步,就聽見撲通一聲,潘豹又摔在地上。紫云才要回去,紫冰拉住她:“姐姐,咱們別救蛇不死,反被蛇咬?!?br/> “潘豹不修德行,確實(shí)可惡。但他罪不至死,我瞧著他怕是腿折了。這冰天雪地的,咱們不救他,難道讓他凍死在這兒?jiǎn)幔俊弊媳粸樗鶆?dòng),紫云又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jí)浮屠。師父常說,救人不論過往,當(dāng)一視同仁。你忘了,師父還救過死囚呢?!闭f完掙開紫冰的手臂,去給潘豹治傷,“這兒有祾瑞,他不敢無禮,你去幫幫褀瑞?!?br/> 紫冰只得依言騎了祾瑞的馬怏怏地去幫忙。紫冰在馬上看的真切,驚馬左右沖撞,車駕一邊的輪子已經(jīng)懸空在崖邊了,甚是驚險(xiǎn)。褀瑞見車夫抱著馬脖子試圖止住驚馬,他怕被車駕拖累下墜就揮刀砍斷了馬韁繩。
紫冰趕上來時(shí),褀瑞已經(jīng)勒住了驚馬救下了車夫。車夫驚魂未定:“三少爺在……還在車上……”
這是褀瑞始料未及的,他砍斷韁繩反而讓車駕更加失控。眼看著就要沖到崖下,褀瑞甩出繩子大喊:“姑娘!”紫冰見勢(shì),揚(yáng)手接過拋過來的繩子,兩人試圖攔住搖搖欲墜的車駕。
崖陡雪滑,以二人之力哪里挽得回下墜之勢(shì),車駕從繩子不曾勒住的一邊翻了下去。在場(chǎng)的幾人都慌了。
所幸車駕被崖間樹木暫時(shí)攔住。褀瑞沖著崖下大喊:“三少爺——三少爺——”
聽見有人回答,紫冰二人才略略寬了點(diǎn)心。
褀瑞又叫:“三少爺,你試著爬出來。我們拉你上來。”
只是繩子放下去了一時(shí),仍是沒有人爬出來。紫冰爬在雪地上聽了一回,回頭道:“這樹枝怕是經(jīng)不了多久,咱們得趕緊拉他上來?!?br/> “我去?!毖w瑞說著就要拿繩子往身上系,見紫冰瞧著他無奈地笑,“姑娘?”
“你多重啊,我能拉的住你嗎?”褀瑞有些為難:“姑娘下去,太危險(xiǎn)了?!?br/> “顧不了許多了?!?br/> 紫冰隨手把銀紅色的棉斗篷往雪地一甩,把繩子系在腰間,倚著山崖的回力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下降。到了車駕旁,紫冰沖著里邊喊:“你能出來嗎?”
車?yán)锏娜藳]想到是個(gè)姑娘,道:“我的腿被卡住了?!?br/> 紫冰一手抓住繩子,一邊準(zhǔn)備拉那人出來,可是繩子不夠長(zhǎng),夠不到。
“咯吱——”聽見樹枝的響動(dòng),紫冰有些著急,問道:“你卡在什么地方?”
“車和樹之間?!?br/> “你抱緊樹,我把車弄下去,抱緊!”
紫冰輕點(diǎn)車駕,身子彈回崖壁,猛地一踩山壁,又彈出來,逼近車駕時(shí)猛的發(fā)力。如是幾次,車身晃了晃,開始松動(dòng)、墜落下去摔得粉碎。
露出一個(gè)男子抱著樹枝苦苦撐著,見紫冰屢屢嘗試仍夠不到他,又聽見樹枝的微響道:“姑娘,你快上去吧。這樹枝怕是經(jīng)不住太久。別連累了你。”
紫冰對(duì)潘家本無半點(diǎn)好感,聽此人這般說,沖著上邊喊:“拉我上去!”
三少爺有些失落地閉上眼,當(dāng)他再睜眼向上望去,見紫冰縱身飛沖下來。紫冰左腳踝系著繩子,俯身下來,長(zhǎng)度倒是增加了一些。只是紫冰雙目緊閉眉頭緊鎖,露出恐懼的神色。
這是紫冰最深的恐懼——幼年時(shí),她曾被歹人單腿倒懸吊著,無論她怎么掙扎都無法掙脫,四處充斥著的危險(xiǎn)會(huì)隨時(shí)要了她的命??v使過了十幾年,她依然害怕這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她不敢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