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想要攔住館長驟然而起的沖擊顯然已是來不及了。
塔洛斯的聲音卡在喉嚨,還沒等發(fā)出聲來,便只見老館長的手已然附在了凜凜的肩上!
凜凜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覺一股力量強行將她拉開!
她的身體被重重的甩至身后,毫無防備的摔倒在地上。
而與此同時,原本凜凜眼前的那阻墻也轟然裂開!無數(shù)看似渾濁,泥濘的山流從縫隙中涌出,并伴有零星碎石,滾落而出。
老館長將鞭骨的分節(jié)處重新鎖定,橫架在這狹窄的山洞之中,然后強撐起結(jié)界,登時便將那如同汗山洪傾瀉而下的泥流阻隔下來!
“帶著孩子們走!”腳下的地面因著力過重而開始有些凹陷,館長只是頭也不回的喊著。
塔洛斯率先回過神來,毫不猶豫的拽起跌坐在地上的凜凜,“快走,剛剛他觸動的機關,不知把哪里的山流滑坡引過來了?!?br/>
這時,一個孩子不知從哪兒鉆了出來,似乎是感應到了著蠢蠢欲動的危險氣息,朝著館長的所在便跑了過去。
一雙小手在背后抓著館長的衣擺,想要拽著他離開這里。
可館長卻只是回過頭來,最后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你先和那邊的姐姐一起出去,我們村子里再見?!?br/>
說罷,他的目光望向凜凜,“就當是我最后給你們添的麻煩吧,請你們帶著孩子走……”
館長只是笑著,卻有眼淚不受控的一滴滴從布滿褶皺的臉上滑落下來。
可能這一刻他才明白,最可怕的,不過是心中執(zhí)念?;蛟S失去的注定無法再回來了,可眼前的這些孩子,這些新的生命,卻是深深的愛著他這個老館長。
從始至終,仍被愛著,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了吧。
但現(xiàn)在才明白這些,究竟是為時已晚,還是尚且來得及挽回呢?
至少,他不會,也不能讓他們死在這里。
凜凜心下已是反應過來,當即拽過正抓著館長的衣擺努力拉著的那個奶娃娃轉(zhuǎn)身就走。
“塔洛斯,帶上這幾個小豆包,我們該出去了!”
說罷,凜凜隨手拽過此刻正愣愣出神的,盯著老館長一副好像有話要說,卻遲遲沒有開口的塔洛斯。
塔洛斯張了張嘴,可老館長卻是對他搖了搖頭。
緊接著,一聲聲好似玻璃碎裂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凜凜和塔洛斯將孩子們聚集在一起,稍微小一些的,就連扛帶抱的全部夾帶起來,匆忙忙的往山洞外跑去。
可饒是那結(jié)界在結(jié)實,也抵不過自然的力量。
此時,原本不長的山洞小路,凜凜只覺得竟走的如此緩慢,好像望不到盡頭一樣。
忽然,似有風聲鼓動。
凜凜的長發(fā)被一陣清風拂過,飄然而起……
她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卻見她們已遠遠的離開洞窟小路內(nèi),隱有一道淡琥珀色的光飄然閃動。伴著風,似有一名長發(fā)及地的女人正懸浮在空中。
半透明的身體如春日暮色下的微光,裙擺與身體融為一色,并被風高高的揚起,閃出如彩虹般光彩。
那人回頭,本應蒼老的臉上已沒有半分歲月的痕跡。
長發(fā)飄遙間,全然是夕陽余暉下的美麗女子,正迎著風清然起舞的模樣。
結(jié)界已經(jīng)碎裂成無數(shù)殘片,散落在地上。她便用自己的風鼓起強烈的氣流,以此來頂住那泥濘翻涌的山流繼續(xù)流下。
那是老館長原本的樣子,隱居于山林中的風之靈。
他之前故意改變了自己的樣貌,甚至是性別后才來到那個村子。本想著以后就那樣平和的生活下去便好,卻是沒想到……
居于山中的風之靈,有著可以控制風的靈力。原本屬于自然系的她,無體無形,山里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聽在耳中。
林中的萬物生靈都是她的孩子,她想要保護的珍視之物。
本以為失去的再也回不來了,可現(xiàn)在,她有了新的,要保護的孩子們……
風之靈只是笑著,笑著朝凜凜揮了揮手,并用最后的力量送出一股強風,順著那風力,將凜凜塔洛斯和孩子們,全部推出了山洞之中。
這是她自己種下的惡果,是她不肯放下的憎恨和執(zhí)念,親手毀了她本應自由的生活。
既然如此,就讓她自行解決這一切,也沒有什么不好。
隨著凜凜和孩子們被強行推出洞外后,只聽身后‘轟’的一聲,整個洞窟都被從內(nèi)涌出的泥流所淹沒。
那是老館長,不,應該是守護這片灌木林的風之靈,早在之前就設好的機關陷阱,只要將其按下,那些山洪泥流便會決堤一般的涌下,將整個山洞掩埋,不留半分痕跡。
或許,如果沒有她和塔洛斯的出現(xiàn),這樣的靈體轉(zhuǎn)移也未必能夠成功。
畢竟時隔多年,那些在暮川之戰(zhàn)中犧牲的靈體,早已粉碎到無跡可尋,豈是靠幾年間就能重新拼湊重塑的。
那風之靈或許也知道這件事未必會100%的成功,所以才設下了這樣的機關吧,若是真的失敗,她可能也不想在孤單的一人生活了。
只是很多時候人們都不知道,自己其實,一直被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