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快醒醒!”
“咋啦又?”
三叔睡得滿臉褶子,一臉埋怨的看著蘇野。
“叔!這昨兒晚上站著一個男人,盯了我們一宿!”
三叔瞇著眼睛,看了眼窗戶,晴好的陽光大把大把灑進來,納悶道:“小小年紀就開始想男人了?”
“嗨呀!”
蘇野急了,一把拉開被子,拽著胳膊就往窗戶走,“就這,三叔!昨兒回來我還以為掛了一幅畫,誰知道是個窗戶!”
三叔穿著紅褲衩,扣了扣屁股,打開窗戶,低頭嗅了嗅,
“呦!還真有東西來過?!?br/> 蘇野重重吐了口氣,“沒騙你吧!那男的是啥東西啊三叔?!?br/> “不用在意,就一張皮。”
“你的意思,班主任有同伙,這小嘍啰是跟班的?”
“沒錯?!?br/> 三叔越摳越有感覺,舒服的點了根煙,“高考前這一個月,老子一共端了仨窩,你知道的狐貍精只是其中一個,既然他們派小嘍啰偵查,說明短時間內不會出現了?!?br/> “那另外兩個呢?”
“一個是唐睿家門口的西昆侖,那樹皮里藏的骷髏就是他們的手段,養(yǎng)尸。
按理說這西昆侖和你一樣,世代都是八旗之子,稱得上響當當的家族,可偏偏不學好,走歪門邪道。
小野,這趟活干完咱就回去陪他們好好玩玩。敢在你十八渡劫來攪局的,沒一個特娘是好東西!”
三叔說完憤憤吐了個煙圈,看著窗戶沉默不語,幾秒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對了,唐睿的事我給你查清楚了?!?br/> “真的!”蘇野瞬間來了精神,盤腿坐在三叔對面,“快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莫急,去樓下來兩籠鮮肉包,再配一碗現磨豆?jié){,叔慢慢給你道來?!?br/> “靠!昨晚房錢就是我掏的!沒錢!”
“沒錢?”三叔一臉鄙夷:“你咋窮成這樣?”
蘇野撇了撇嘴,“叔,這么說就是你的不對了。沒聽過那句話么?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三叔跳起來甩手就是一巴掌!
“奶奶的腿兒,窮還有理了?!”
“老子忙前忙后吃籠包子要等三十年?趕緊滾!”
蘇野委屈的摸著腦袋,狠狠瞪了眼三叔下樓了。
十分鐘后,
“嗝兒~”
三叔意猶未盡的放下豆?jié){,點了根煙:
“這事兒也是前幾天老爺子告訴我的,現在想想,確實有這么回事。
在你出生那天,你爺爺用尸油在你后背刺了個女娃,行內話叫“陰陽繡”。
這女娃是個魂,當你叫完第一嗓門后就被人馬不停蹄帶到了南方。
幾天后,南方婦產醫(yī)院里因有個難纏而死女嬰奇跡般復活了,這個嬰兒,就是唐睿。
當年醫(yī)院這事,就是我做的。
三年后,你隨爹娘搬到了南陽,我們也相繼離開,從此,南陽就有個人一直在暗中默默保護著你。
她家門口樹底下的埋得尸體,就是這些年要害你的東西?!?br/> 蘇野聽完滿臉震撼,“這么說,唐睿也是爺爺布的局?”
“沒錯,你爺爺為了你,可是煞費苦心吶!”
蘇野沒說話,心里一股暖流涌上,
哪有什么平安,只不過有人在默默地守護著你罷了。
我是個孩子,她也是個孩子,
可她卻面對著我無法想象的事情。
我長大,她也長大,
但成長環(huán)境天差地別。
那片樹林,漆黑的土壤中,每一具白骨都是一場無聲的戰(zhàn)斗。
如果讓我去面對那些鬼魅魍魎,那一個個恐怖靈異的東西,我還會這么淡然的坐在這么?
蘇野沉默了。
愧疚,歉意,自責。
他攤開手捂著臉,深深吸了口氣,“叔...我有點難受。”
“呵呵”,三叔摸了摸蘇野腦袋,“屁娃經歷的少,以后多了,自然就釋懷了,好好待這丫頭吧。”
說著,忽然瞥到蘇哲手腕的鈴鐺,嘴角“咦”了一聲,
“這誰給你的?”
“啊?”蘇野抬手晃了晃,“怎么了叔?”
“取下來我看看?!?br/> “哦?!?br/> 三叔拿起鈴鐺端詳了幾秒,眼睛一亮,咂嘴道:“嘖嘖,這是個好東西哇!”
“好東西?”蘇野納悶了。
“這玩意兒的氣運都快趕上蘇家的祖牌了!”
“氣運是啥啊三叔?!?br/> 三叔想了想,“百姓氣運,其實是天地間的一種勢吧。很是玄乎,人自身也有運勢,而一個地方的生活的人,也有著一個地方的氣運,這些氣運大多集中在對這個地方很重要的場所或者東西上面。
比如醫(yī)院,擔負著所有人的救死扶傷,比如官府,擔負著一個地區(qū)的民生大計。
人乃天地之靈,百姓的念力龐大,古時候一州知府的大印,上面便凝聚著大部分這一州百姓的氣運,甚至可以硬生生將鬼魂打散。
至于皇帝的玉璽,那更不得了,即使是千年老板板,也接都不敢接近一下,否則魂飛魄散。
你手中的這個鈴鐺,別看小不點點,可內藏氣運恢宏,會把你身邊亂七八糟的小嘍啰收拾干凈的?!?br/> “可這東西不是把厄運嫁接到別人身上么?”蘇野攤開手,“一個月前,餛飩店的老板娘就是因此而......”
三叔淡然的笑了笑,“哪家餛飩店,你吃了么?”
“城北街口那家,老有名了,當然吃過?!?br/> “那你當天吃了么?”
“我......”
蘇野突然愣住了,細細回想,他告訴老板做兩碗餛飩,老板娘還熱心要加蛋。
餛飩端上來的時候,柒瞳一人攬過兩個碗狼吞虎咽,蘇野正要叨叨,老板娘的頭皮就被打蛋機扯了。
“難道!”蘇野滿臉錯愕,噌的一下站起身,聲音顫抖道:“那餛飩里有毒!”
“呵呵,還算不傻。”三叔點了根煙,“這個柒瞳的娃兒在救你呢。嘶......等等,這名兒有些耳熟?。俊?br/> “嗨呀,就是昨天醫(yī)院門口那個女孩?!?br/> “呦!”三叔眨了眨眼,“能拿出這種玩意兒的不是一般角兒,你個**崽子,會配灌迷魂湯啦?”
“哪有!”蘇野扯回鈴鐺戴好,“柒瞳有她的目的,至于是啥,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敢留在身邊?”三叔臉色一下變了。
蘇野見三叔突然變臉,嚇了一跳,“我...我覺得柒瞳她...她沒什么...”
“媽的...你那張老師還天天給你批作業(yè)呢!”三叔踩滅煙頭,火速穿著衣服,神情越來越凝重。
蘇野有些懵,趕忙把這這段時間和柒瞳在一起的事一一坦白。
“叔...你這是要去哪?”
“給你擦屁股!”
三叔瞪了眼,氣不打一處來,揪著蘇野耳朵來到窗戶邊,“看到對面那棟樓沒?要有動靜給老子打電話。”
蘇野疼的哇哇叫,揉著耳朵,忽然看見樓下駛來一輛黑色跑車。
“三叔!三叔!柒瞳!”
“哪呢?”
“她家的車?!?br/> “呦呵,這妮子跑得倒挺勤,目的不小哇!在這等著?!?br/> 三叔草草用涼水打了把臉就下樓了。
柒瞳見到三叔,笑盈盈從車上下來。
“蘇野在上面吧。”
三叔沒說話,圍著锃亮的豪華轎車轉了一圈,搖了搖頭,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走,聊聊?”
“我和你?”
“是?!?br/> 柒瞳想了想,“那...你有好吃的嘛?”
五分鐘后,兩人坐在樓下小賣鋪門口,
三叔捏了個藍色冰淇淋,看的柒瞳兩眼放光。
“這個成不?”
“嗯嗯!”
柒瞳伸手迫不及待接過,吃了滿滿一大口。
口腔里回蕩著的藍莓香甜,閉上眼,情不自禁腦補出一片花海,小臉不過兩秒浮起一抹紅暈,滿滿幸福道:“好吃!”
“呵呵。”三叔笑了笑,“你吃你的,叔問你點事。”
“嗯嗯?!?br/> “你...應該早就死了吧?!?br/> “為什么這么問?”
三叔雙手交叉,懶洋洋的翹起二郎腿:“丫頭,你給蘇野的鈴鐺我看了,好巧,類似的東西我家也有。
不過據我所知,這玩意兒要管用,必須要施術者活著。
蘇家的靈牌是老祖宗的,時隔近遷,不用點手段根本沒法用,而你這鈴鐺卻時刻散發(fā)著氣運,這只能說明一點,你,一直活到了現在?!?br/> 柒瞳鼓著腮幫子,“請人吃雪糕還要回答這么多問題,麻煩!”
“沒關系,慢慢說,管夠。”三叔點了根煙,靠在椅子上,擺出一副樂于傾聽的輕松模樣。
“那我要是不說呢?”
三叔嘴角微微上揚,輕聲道:“那...我會殺了你。”
“為什么?”
“只要對蘇家不明不白的,都會?!?br/> “那好,你來吧?!逼馔畔鲁鬃樱粗?,頓了一下,又快速塞了一大口。
看著嘴角粘著冰淇淋的柒瞳,三叔哭笑不得,嘆了口氣,“還要么?”
“嗯嗯!”
三叔從商店里取出一個誘人的紅色大甜筒,擺在桌子中央。
柒瞳伸手去抓,三叔抽了回來,笑道,“先說。”
“嘁...”
柒瞳撇撇嘴,“其實我知道你的顧慮,怎么說呢?我的事比較麻煩,確切點講,自己到現在都沒弄明白?!?br/> “那換我問你好了?!比迨种更c著桌面,過了幾秒,說:“你活了多久?”
柒瞳蹙眉想了想,“差不多...五千多年?!?br/> 三叔眉頭一飛,很快又恢復平靜,“是什么原因?”
“聽族人說,是一個詛咒。”
“什么族人?”
“血族?!?br/> “吸血鬼?”
“可我也沒喝過吖?!?br/> 三叔陷入沉思,喃喃道:“吸血鬼我聽說過,他們曾輝煌過一陣,也就曇花一現,可不在咱這一畝三分地啊?!?br/>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血族是不是吸血鬼,而且只是現有的族人僅剩四十二個,前兩天才離開一個。”
“現有?你的意思...族人和你不同,他們會死?”
“對?!逼馔瓜履X袋,眸子里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悲傷,“我送走了很多很多族人。”
三叔點了點頭,苦澀道:“這種感覺我懂?!?br/> “族中的一個總管告訴我,血族在十幾世紀前經歷過一次煉獄般的磨難,我們都是僥幸存活下來的。在那次磨難中,我受到了一個詛咒,永遠不會長大。
臨走前,總管給了我一個鈴鐺,告訴我,鈴鐺響了,就去找那個人,他能活著陪我長大,我身上的詛咒就會打破?!?br/> “這個人是蘇野?”
“是的?!?br/> “這鈴鐺選人的標準是啥?”
“不知道耶...”
“所以,你以前都是孩子,遇到蘇野后才開始長大?!?br/> “沒錯,用了一個多月,厲害吧?!?br/> “這一個月你一直在保護他?”
“嘻嘻...”
三叔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柒瞳瞇著眼睛,趁三叔發(fā)呆,電光火石間從手里搶過冰淇淋,美滋滋的撕開,
“啊唔~~~嗯嗯!果然搭配在一起才好吃?!?br/> 聽到這句話,三叔眸子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話說到這,叔也不瞞你了,其實叔知道你這詛咒是咋回事?!?br/> “???!”
柒瞳猛的一顫,連最愛的冰淇淋也不理了,抬起頭,呆萌的看著三叔,小臉布滿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