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思鎖頭上扎了兩個小羊角辮兒,但是檢票處的兩位警察還是認出他是男孩。因此,高度懷疑毅虹母子倆就是公安系統(tǒng)內(nèi)部協(xié)查通報中描述的嫌疑人。
毅虹覺得不對勁,難不成警察是沖著自己和思鎖來的?難道她給郝奶奶留的信落到了斜頭兒手里?盡管她十分信任郝奶奶的為人,但斜頭兒的手段她是清楚的,萬一郝奶奶扛不過去,或者……
真是如此的話,毅虹和思鎖就會被抓回去,其后果之嚴重她根本來不及多想,便沖著已經(jīng)檢票通過的人流大喊:“貓匾,貓匾!”
貓匾商不知道誰這么著急的叫他,就立即從人群中走出,在附近稍空一點的地方放下裝著貓匾的箱子,轉(zhuǎn)身望著檢票口不停的揮手。
“你急什么急?我和伢兒還沒有檢票呢?”貓匾商雖然聽不到毅虹嗔怪的話,但是警察被蒙住了。
嗚……嗚……
隨著客輪到港停泊的兩聲長笛,乘客們著急起來。有人嚷嚷道:“檢票能不能快點兒?船都來了?!?br/> 兩位警察焦急的交換了一下眼神,都以為那揮手的人與毅虹母子是一家人,便立即放行通過。
毅虹帶著思鎖很快匯入了潮水般的客流,瞬間,貓匾商也被人潮所淹沒。
毅虹母子順利找到了五等散席。所謂散席實際就是統(tǒng)艙,位于客輪的最底層,約摸兩三間房子大小的面積,空蕩蕩的連一張凳椅都沒有。隔壁是機器房,巨大的馬達轟鳴和強烈的機器震動,加上通風(fēng)不暢,讓人感到昏昏沉沉。
統(tǒng)艙兩側(cè)有不少封死的窗戶,透過玻璃,眼下是被江水飛濺打濕的甲板。平視可見波翻浪滾的江濤,人頓時會感到頭暈?zāi)垦6謶帧R驗槿说母叨缺瓤洼喅运疃雀卟涣硕嗌?,站在艙底望著窗外,儼然穿行于洶涌澎湃的波濤之中?br/> 散席的地面上,坐著的人和堆放的物品都是無緒的,誰來得早誰就占據(jù)中部的位置。來得晚的人只能在艙的兩端將就,要么背對機器房,要么頭抵艙頂。
這還不算什么,地上到處是活雞活鴨的籠子和網(wǎng)兜,動一動腳總能踩到鴨屎雞糞。不安分的雞鴨伸一伸脖子動一動翅膀,就會有惡臭撲鼻。
環(huán)境如此惡劣,對于嘗盡人間苦水的毅虹來說卻是無所謂的。她坐在地板上,抹了抹臉上的汗滴,似乎輕松許多。她這才感覺到,檢票時高度緊張,使汗水濕透了內(nèi)衣。她提一提領(lǐng)口,一股熱氣呼呼上竄而撞擊著下巴,又很快形成涼爽的風(fēng)順著前脖回流到胸部,她感到十分愜意,轉(zhuǎn)瞬又是陣陣陰絲絲的冷。
這時,開船的汽笛聲長鳴,毅虹的嘴唇泛起了微笑,心想,這才算安全離開了十里坊。
“媽媽,給你。”思鎖從口袋中掏出包子。
“你還沒有吃完?”
“就兩只包子,我不能一個人吃呀。媽媽,你不是教育我‘融四歲能讓梨’嗎?這個給媽媽吃?!?br/> 毅虹目不轉(zhuǎn)睛的瞅著懂事的孩子,心中十分快慰。然而,這只包子讓她想起了自己身無分文,思鎖的晚飯怎么辦?
“思鎖,你很懂事,媽媽非常高興。這只包子你吃,就當今天的晚飯。”
“媽媽,你的錢包被人搶走了,是不是沒有錢買晚飯了?”
“是的,兒子,接下來我倆要過苦日子了?!?br/> “媽媽,這個包子我們一人一半,就當晚飯好嗎?”
毅虹眼中閃動著激動的淚花,說:“兒子,這個包子你吃,啊,媽媽出去走一走,找點吃的。你就待在這里等媽媽回來,哪兒都不去好不好?”
思鎖點點頭,說:“媽媽,你放心,我哪兒都不去,等你回來?!?br/> 毅虹把四層客輪的上上下下都轉(zhuǎn)了一遍,欣喜的發(fā)現(xiàn)船尾有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餐廳,她似乎覺得晚飯有了著落。她到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整了整頭發(fā),盡量把自己收拾得齊整些。
餐廳里工作人員正緊張的忙碌著,毅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拖把就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