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西都,未央宮。
端碩在殿中挑選宮人端上來的絲線,布帛。新織就得布匹已然染就成了茜素紅。
端碩查驗著新送來的花樣圖,雙龍追日的圖樣上是蒼穹星圖,遍布之數(shù),星圖五十六紋。
昱瞳身著戎裝而,卸了寶劍。盔甲上的鳳凰涅槃披肩還未脫去。急忙前來將一封南昭的國書。
端碩看了那文字,丟在火里,由著火舌一點點吞沒了那書寫著,“北國太上皇帝陛下敬上,天道正君,兩國邦友,自為兄弟臣屬,今自出兵三十萬,海船兵至端碩長公主封境,揮兵東進,臨國都,還政于陛下。安內(nèi)臣屬,自請封賜波嶺以北,江河為界。以期年五十載,境地富裕,以安南昭之貧苦。自金銀財帛,糧食物產(chǎn),還請賜之十載所用?!?br/> 貼身的宮女揚了揚手,一眾刺繡宮人俱退了出去。只有那正色的茜素紅,如火如欲望,仿佛在熊熊燃燒。
昱瞳見她抬了手,上前扶了她起來。
“姑姑,南昭答允出兵??墒沁@價碼,幾乎是三中之一的月氏國力,又要裂土封賜。若是答應(yīng)了?就算姑姑位登天子,也不免會成為罪人?!?br/> 端碩看了自己這表侄女一眼,往前走了幾步,一手觸摸在那垂掛著的茜素紅上。
她并不是沒有想到這一步,所以才會以太上皇的名義,去交涉。再則,在未央宮的這幾年,磨掉了從前的驕傲和自負后,也一直在反思自己為什么會輸?shù)媚菢討K烈。細數(shù)過往總總,貪功出兵平定西京,而后又因為不慎,落下了臣民的把柄。根本就是,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戲碼。
之所以選擇南昭,而不是北越或者西京東秦合作,根本也是因為南昭若是幫了,她一旦位登天子,就會舉國力,令南方按兵不動的富臣強兵,一舉南下殲滅南昭,將南昭的國土并入月氏。一來,不用耗費國力,而來,也可全面轉(zhuǎn)移朝臣百姓的視線。一旦成功,自己失去的榮耀,也將馬上歸來。又得端曌這幾年的勵精圖治,國家安定,再傷,也難動根本。就算不成,也有太上皇來承擔著千古罪名。
其實種種,也是端曌當年之所以成功的原因。行了這般布局,她倒是不得不折服于她的智謀了。
她按下她的肩膀,以不可逆轉(zhuǎn)的威嚴口吻道:“昱瞳,不必擔憂。南昭羸弱,這次幫助咱們,必定是傾盡一國之力。等孤登基,只封地上的二十萬兵力,足夠震懾它。何況,你在軍中多年,不就一直盼著能馳騁沙場?若他日南昭來犯,孤給你二十萬兵馬,你可有把握,能平定南昭?”
南榮昱瞳心下生起許多雄心壯志,自己母親雖然是皇族公主,奈何又是旁系的。當年下嫁邊陲宋將軍家,給夫家?guī)砹嗽S多榮譽,可數(shù)十年來,宋家在朝廷中并無建樹。自己從小在軍中,早年因端碩的賞識,得了個昱瞳郡主的封號,卻并未得到皇家玉蝶的重視,心里早早不平。
而宋家這一輩,也只她一個女兒有才能,上一輩的父族叔伯已然漸漸老去。宋家的子侄,都善文卻不善仕途。若不是這端碩的封地上,有一席之地,天下之大,哪里有她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