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氣也已經(jīng)不那么炎熱了,也很久沒下雨滴了。
姚動生對堂爺姚云軒開玩笑說道:“什么秋天???雨點說沒就沒啦?二十四個秋老虎不是還沒曬完么?”
“怎么?你還希望下點雨涼快涼快?”
“我想下點雨咱們好歇工,休息休息,這段時間白天夜晚澆灰連軸轉,累得我都快不行了。”
“那好吧,我這就通知老天爺準備雨去!”姚云軒笑呵呵地說道。
姚動生只知道堂爺爺是開玩笑,卻不料老天爺還真聽話,半下午的時候,天空突然變臉,天空中層迭翻卷的陰云,那云的形狀是那么怪異,仿佛有只大手憤怒地把它們揉來搓去,一會搓成怪獸,一會又捏成痛苦號叫的面孔,看樣子這雨馬上就要下了。不一會兒,雨水就嘩嘩的澆到了工人們的頭上了。
呵呵,堂爺爺還真神了,能搬動雨神菩薩?姚動生又想,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說堂爺爺懂得預測天氣而已,古時候不是有月暈而腥,礎潤而雨之說么?估計堂爺爺姚云軒就屬這一類觀天象的行家。
下雨工地真的停工休息,姚動生便約了幾個工友躲在辦公室里打牌。抬眼朝室外望去,雨下到對面項目部二層彩鋼房頂?shù)臅r候,濺起了一陣如煙的薄霧,時高時低,忽稠忽稀,連綿起伏。房頂上的雨水隨著管道流下來,形成了一條“奔騰喧囂”的小河。
而從屋檐沖刷下來的雨水濺在了通向彩鋼房內在電纜電線上,雨滴恰似在五線譜上整齊排列的音符,在那兒跳躍著。雨越大,水珠就越多,降落的速度自然也越快。
這回大雨還下過沒完沒了,一連下了三天三夜。到最后雨下得更大了,房頂上,生活區(qū)院內,濺起一層白蒙蒙的雨霧,宛如縹緲的白紗。一陣陣急風猛刮過來,那白紗裊裊地飄去,雨點斜打在街面的積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工地上的水無法往外排泄了,因為圍墻外馬路上的水也開始通過大門口,向院內倒灌,項目部正組織人堆砂包阻攔洪水入侵。院內的集水越來越深,雨水開始往辦公室彩鋼房里灌,姚動生用磚把辦公桌墊高,一塊磚,兩塊磚,三塊磚....終于,辦公室里的椅子桌子全飄起來了。
姚動生找來了工友木嘎奢則帶著劉益首來幫忙,大伙兒關上門,打開窗戶往外淘水,一盆“嘩”又一盆“嘩”。突然,木嘠奢哲大聲喊道:“動生,你看,那是誰的頭發(fā)?”
姚動生往盆里一看,果然飄著一縷縷的頭發(fā),便隨口說道:“甲方辦公室那幫女孩們的唄。”
“不對呀,這會兒甲方辦公室里一個母的都沒有,誰有這么長的頭發(fā)落水里啦?”木嘎奢哲望瞭望總包那邊的辦公區(qū),窗戶、房門緊閉,辦公室都一遍漆黑,甚至連燈光都沒漏出一絲。
劉益首卻不怕雨淋,他像一個淘氣的孩子,從水中撈起一塊地下室護防水的保溫泡沫板,然后自己爬在上面,手腳并用,從勞務隊辦公室門口劃到了工地大鐵門口,小眼睛瞪的圓圓的,直鉤鉤的望著在工地門口忙碌堵砂袋的工友們。
水里的頭發(fā)越來越多,姚動生抬起灌滿雨水的雨鞋,赫然發(fā)現(xiàn),鞋上有那么一大把,姚動生用手揀了起來,問木嘠奢哲:“你說這么多頭發(fā)哪來的?”
“靠,這塊地方以前準是開發(fā)廊賣逼的一條街吧?”
“不對啊,這也太多了啊”姚動生用掃把隨意從水里一撂,又是一大把,還烏黑烏黑的。
整個工地都泡在大水中了,僅管槽坑四周砌好了擋水墻,但架不住大雨長時間猛澆,整個槽坑一片汪洋,變成一個巨型水塘。幸好姚動生他們住的地方是四層高的筒子樓,要不然,損失可就大了,搞不好會在水中棲身呢。
姚動生和木嘠奢哲找來雨衣穿上,也學著劉益首的模樣,坐在一張大泡沫板上,用鐵鍬劃水,滿工地巡航,姚動生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雨,覺的很好玩,他們就在雨里劃來劃去,全身上下早就濕透了,雨鞋里也是水,也懶的往外倒了。
總包、監(jiān)理、建設方的辦公室各個屋里都進水了,大家都在往外淘水,辦公桌也需要墊高,姚動生他們就一趟趟地往辦公室運磚。整個工地就姚動生和木嘠奢哲、劉益首駕駛的這兩艘“泡沫板軍艦”,姚動生感覺到自己似乎很神勇。
這時,姚動生看到了劉益首,就沖他喊:“劉一傻(故意把劉益首喊成劉一傻),今天沒你玩的了嘛,塔吊也不開了,開塔吊的大姐姐也放假,你咋辦?”
木嘎奢哲敲了姚動生一下,說道:“沖他喊什么?他傻哩吧嘰的,啥都不明白?!?br/> 接著,木嘎奢哲就沖劉益首比劃著,而劉益首也照貓畫狐地沖木嘎奢哲比劃過來,逗得姚動生就哈哈大笑,姚動生道:“怎么?還玩上旗語了,劉一傻他看得懂嗎?”
木嘎奢哲也不答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緊緊比劃著,而且慢慢的,木嘠奢哲的臉上褪去了那種玩笑的神情,姚動生才注意到,劉益首實際上打的不是啞語,他是在向姚動生他們擺手,叫他們“別去”。原來,姚動生的“軍艦”已經(jīng)飄的離辦公室很遠了,正飄向混凝土攪拌機,不好,會撞上攪拌機的,好危險啦!
姚動生大驚,吼道:“靠,還比劃什么?趕快往回劃啊?!闭f著,便拿起鐵鍬,開始劃水。木嘎奢則也納悶:“又不是大海,怎么還會有洋流啊?”
木嘎奢哲也開始手腳并用的劃水,但是,不管姚動生們怎么劃,那塊泡抹板就是原地打轉,怎么也不往回走了。這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