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氣氛凝重,桌臺上燭火跳躍,照映著雷云厲青黑難看的臉色。
他到此刻才意識到,他一直在被她牽著鼻子走!
在他第一次來面鋪時,她就已經(jīng)猜想到了今日的場景,早早的布了個萬全之局,引著他一步一步的走進(jìn)去。
到現(xiàn)在,他被徹底的掣肘...真真是個攻于心計(jì)“弱”女子啊。
此刻,雷云厲無比懊恨自己愚蠢與沖動。
可對她,卻是生出了敬畏之心。
他又想起了那日在破廟時的場景...風(fēng)雨瀟冷,他被破敗廟內(nèi)的一攏火光所吸引,等到踏進(jìn)去后,他看到了一雙冰冷且無畏的眼睛。
那樣的熾熱火光,都不曾在那雙眼底留下絲毫的暖意。
擁有那樣眼睛的人怎會是善類,他竟愚蠢的生出了蔑視之意??!
沉默了好一會兒,雷云厲終于壓下了心頭那股子不甘的情緒。
手中刀尖一挑,黑漆匣子應(yīng)聲掀開。
匣子內(nèi)里也刷著黑漆,在盒底鋪著一層紅茜絨,而鮮亮柔軟的紅茜絨上面卻擺放著兩只手掌。
兩只懼是左掌,一大一小,已成枯骨。
雷云厲面有愕然。
他實(shí)在沒想到匣子里會是這種東西!
怔了片息,他擰眉看向?qū)γ妗?br/> 玉卿卿垂眸看著白骨,用再尋常不過的聲音說道:“如你所見,我是殺人犯?!?br/> “這兩件東西是我留給自己的戰(zhàn)利品?!?br/> “偶爾看看,很能使心情愉悅?!闭f完,她抬眼看向雷云厲,笑意十分溫軟和善。
雷云厲對視著她的眼睛,看著她的笑,有一瞬是說不出話的,亦或者是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幾年他見過不少的、各色的刑犯,可如此淡然坦蕩承認(rèn)殺人的,她絕對是頭一份兒!
更不用說還是在他這個衙門中任職的人面前了。
若剛剛他對她的評價是攻于心計(jì),那現(xiàn)在他要說她心夠狠,手夠辣!
這樣的行止,她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弱女子?
魁梧大漢都自愧不如吧!
玉卿卿好似沒有察覺到對面之人的沉默與驚駭,自顧自的倒了兩杯茶,一杯推至對面。
“夏兄今日來,是因?yàn)椴榈搅宋以谏矸萆献隽思侔??”也不管他喝不喝,玉卿卿端起一杯慢慢的抿著:“重新認(rèn)識一下吧,我叫蘇蟬衣,景州人氏。”
“父親蘇士菡是永安十五年的秀才。”
“前年九月村中一惡霸上門提親,被我父母的反對,便就此懷恨在心,一日暴雨夜里翻墻潛入我家,殺了我父母,擄走了我?!?br/> 她說著,目光極冷淡的瞥了眼匣子,而后嘴角揚(yáng)起笑意來,有不易察覺的暢快:“他殺我雙親,我便宰他們母子!”
雷云厲再一次的被她猜中了心思。
他今日之所以來,的確是因?yàn)樗募偕矸荼徊槌觯?br/> 一個在城外見過他樣貌的、并以偽造的身份混入永州的人,雷云厲不敢放過。
為了大業(yè),他只能防患于未然,滅口以達(dá)萬全。
可眼下她卻主動的道出了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并交出了所犯罪證,以求他安心。
那他還要?dú)⑺龁??雷云厲的腦子有些亂。
玉卿卿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的神色,緩聲又道:“之所以對夏兄隱瞞,實(shí)在是無奈之舉,還望夏兄能夠諒解。”